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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及其後裔史料的補正

關於秦觀及其後裔史料的補正

  引導語:一代詞宗秦觀,大家瞭解哪些關於他的資料,下面是小編收集的一些秦觀及其後裔史料的補正,與大家分享。

  秦觀在後期生涯中,與蘇軾一起成為殘酷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自北宋紹聖元年(1094)坐元佑黨籍,連遭貶斥。出為杭州通判,道貶處州監鹽酒稅;三年,削秩徙郴州;四年,編管橫州;元符元年,除名,移雷州;哲宗元符三年(1100)徽宗立時放還,八月至藤州,中暑臥華光亭,為客道夢中長短句,索水欲飲,水至,笑視之而卒,實八月十二日病逝。其靈柩先後暫厝於潭州(長沙)、故鄉高郵,再歸葬廣陵,其後又遷葬無錫惠山。然據《淮海居士長短句·附錄二·秦觀詞年表》[1](p.261)及《秦觀集編年校注·附錄·新編秦觀年譜》[2](p.919)等記載,誤為“遷葬於無錫惠山西三里之璨山”,或“遷葬少遊於無錫璨山,與徐夫人合墓”(高郵市文遊臺景區內陳列室錄秦觀生卒資料據徐《年表》)。近年又有學者撰文提到無錫秦園第三代園主所謂秦炔事,並述秦道然為秦炔曾孫秦德藻的長房。秦炔應為秦燿之誤,文中所記事蹟與之契合;秦道然是秦燿的曾孫秦德藻的長房孫,也是其兄秦德澄的長房孫。筆者近期專訪秦觀第34代裔孫、無錫籍人士秦紹樛同志(現任儀徵市廣播電視大學總務處主任、工會主席),經其口述和來信補充,查閱有關資料,反覆核實後整理加工,對秦觀及其後裔的相關史料有以下兩則補正。

  補正之一:秦觀靈柩遷葬地不在無錫惠山西三里的璨山,而在惠山二茅峰間。

  秦觀與蘇軾等去過無錫,時在北宋元豐二年(1079)。值“烏臺詩案”發生前兩個月,秦觀將去會稽(今浙江紹興)探視祖父及叔父,適逢蘇軾從徐州遷任湖州知府途中經過揚州高郵看望他,遂與偕行,渡大江,登金山,過無錫,遊惠山,與蘇軾、參寥子作和唐人韻詩;後又經松江,至吳興,泊西觀音院,遍遊諸寺,直到五月端午節後,才與蘇軾分手,赴會稽。在與蘇軾等遊惠山時,秦觀為此山景色迷戀,曾吟有五古《同子瞻賦遊惠山三首》。如其一:“輟棹縱幽討,籃輿入青蒼。圓頂相邀迓,旃檀燎深堂。層巒淡如洗,傑閣森欲翔。林芳含雨滋,岫日隔林光。涓涓續清溜,靡靡傳幽香。俯仰佳覽眺,悠哉身世忘。”其二:“……洞天不知老,金界無棲塵。緬彼人間世,烏蟾閱青旻。詎得踵三隱,山阿相與鄰。”又其三:“岸巾塵想消,散策佳興發。何以慰遨嬉,操觚繼前轍。”詩中表達了嚮往這別具洞天福地的世外桃源,至欲隱居此山的願望。元符三年八月十二日秦觀卒於藤州,其子湛(字處度)聞噩耗自旅次來奔喪,扶櫬北還;次年(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因黨爭又起,奉靈柩暫停殯於潭州;崇寧四年乙酉(1105)詔除黨人父兄子弟之禁,秦湛奉父喪歸葬於廣陵西山蜀崗(今屬儀徵市境內,其間先厝於高郵);徽宗政和六年丙申(1116),秦湛任常州通判,值其母徐氏卒,復遷秦觀之柩合葬於無錫惠山二茅峰間。移葬原因有二:一是前述秦觀喜愛惠山美景,生前有隱身此山之願,而秦湛任現職時無錫縣屬常州府管轄,故將先父靈柩移葬惠山。二是秦觀曾在《送少章弟赴仁和主簿》詩中流露祖先本是江南人(會稽),後方遷居高郵:“我宗本江南,為將門列戟。中葉徙淮海,不仕但潛德。先祖實起家,先君始縫掖。……”秦湛移櫬應有讓父魂歸江南的意圖。

  無錫惠山有三峰,按其高度遞增,分別為頭茅峰、二茅峰、三茅峰。二茅峰海拔300餘米,峰間秦觀墓地面積約500平方米,墓周圍有石砌羅城(無錫語,意“圍牆”)。墓後聳立多株松柏,上有紫藤纏繞,覆蓋成林。墓前有清嘉慶年間後裔秦瀛修墓時重立的青石墓碑(約1.4米),上鐫刻著依稀可辨的楷書“秦龍圖墓”四字(按:南宋高宗建炎四年即公元1130年,秦觀被追贈直龍圖閣學士)。墓前原有甬道、翁仲等;墓後一方池塘,匯聚山間泉水,據史料載,一年四季未曾乾涸;惜皆已不存。墓區近太湖,原可眺望萬頃煙波。現存墓已經無錫市人民政府於20世紀80年代初修繕。1982年,秦觀34代裔孫美籍華人秦家聰(時任亞洲《華爾街日報》駐北京記者)陪同其姐秦家德去無錫尋根。《無錫日報》於次年春轉載了他同年發表在《華爾街日報》上的文章《登無錫惠山尋祖終償宿願》。二茅峰頂有無錫市約建於20世紀60年代後在80年代重建的一座電視發射塔,1987年後從峰頂到山腳又修建了索道纜車。秦紹樛曾於1985年8月隨父秦志汾(時年72歲,1994年謝世)從惠山二茅峰北端拾級而上,登上峰頂,然後向南沿小道而下,約行200米山路即找到先祖秦觀墓地。墓地在現纜車道(沿山下方向行)的左側。上世紀90年代後期,經秦觀33代裔孫、著名書法家、學者秦子卿先生建議,無錫市政府已在惠山二茅峰南麓修築公路直達峰間秦觀墓。秦子卿先生曾與秦紹樛先父秦志汾先生共同倡修《秦氏家譜》(1985年成,秦子卿作序)。另據《無錫史志》載,2002年10月10日,無錫秦氏後裔秦樂山、秦文淦、秦琴珍、秦基、秦志豪等十餘人,與無錫市史志辦公室《無錫史志》執行主編吳佳佳等登上惠山二茅峰,並在秦觀墓地合影留念。

  至於潘寶明《尋找秦觀》(載《揚州文學》2001年第5期)散文中言“待宋徽宗下詔,處度立即奉秦觀靈柩歸葬廣陵”,“但六年以後,還是遷葬於無錫惠山西三里的璨山”,當據徐培均校注的《淮海居士長短句》一書附錄二《秦觀詞年表》等記載,而該書又據其附錄三《傳記序跋》所載《泗涇秦氏宗譜小傳》(民國六年重修)中“政和中,遷葬無錫之璨山”的記述。但其記與秦觀靈櫬遷葬惠山二茅峰的實際不符。考《泗涇秦氏宗譜》,該譜在秦氏諸譜中晚出,可信度較差。“泗涇今屬上海市松江縣。其地秦氏,為十七世逢堯公入贅孫氏而由閘港內東旌表亭分遷而來。後裔遂輯《泗涇秦氏宗譜》,計有元亨利貞四集。是譜以纂修較晚,多由洞庭、閘溪諸譜匯錄,而於錫山譜甚非議之,亦有抄時改動之處,如元字全集中收陳師道《贈文憲公序》,實即陳作《秦少游字序》也。本書據民國六年丁巳鉛印本選輯。原版框高二十六公分廣四十一公分。”(秦子卿《泗涇秦氏宗譜》按語)此外,《泗涇秦氏宗譜》所繪泗涇秦氏一支列祖列宗多幅肖像細觀皆完全相同,僅穿戴服飾有異,復令人生疑。至於該譜小傳載錄秦觀靈柩遷葬地出現失真和訛誤,也就不奇怪了。潘文慨嘆:“可惜我未能找到他的墓,想是墓不大,又無重要的碑記,否則看一看古藤是否還在,為墓冢捧一抔土,獻一支花當是欣慰之事。”別無他因,系源於《泗涇秦氏宗譜小傳》、《秦觀詞年表》、《新編秦觀年譜》等先後記載失實,搞錯了秦觀墓葬地的緣故,遂致以訛傳訛相延至今。

  補正之二:《尋找秦觀》一文中提到明代無錫秦園第三代園主秦炔,實無其人,應為秦燿,其立身行事切合該文中記述的事蹟。秦道然也非文中所述為秦炔的曾孫秦德藻的長房,而應是秦燿的.曾孫秦德藻長房孫,且是其兄秦德澄的長房孫。秦燿七世孫、秦道然子秦蕙田(排行第四)使秦氏家族再度輝煌。

  秦燿,字道明號舜峰。他參加科舉會試時的主考官即宰相張居正。燿官至湖廣巡撫,萬曆十九年(1591)因開倉賑濟災民蒙冤革職。去官家居時燿效古人追求隱逸之趣,聊抒抑鬱,取王羲之“寄暢山水之情”句,改私家秦園“鳳谷山莊”為“寄暢園”。該園始建於明代正德年間(1506-1521),系明弘治六年(1493)進士,曾任南京兵部尚書的秦金購惠山寺的“南隱房”、“漚寓房”兩所僧舍改建的別墅園林,取名“鳳谷行窩”。秦金是秦觀第17代裔孫。他去世後,園歸族侄秦瀚及其子秦梁所有。任湖廣按察使的秦梁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回籍奔喪葬父後,不再出仕,即著手整修此園,改名“鳳谷山莊”。秦觀20代孫秦燿為秦梁之侄,被解職返籍後對家園進行了全面改造,花7年時間,於萬曆二十七年(1599)竣工,全園造景點嘉樹堂、清響齋、錦匯漪、知魚檻、涵碧亭等20處。明萬曆三十二年(1604)秦燿將家產分給四個兒子,是園被一分為二,明末清初再二分為四。到了清順治十四年(1657),秦燿的曾孫秦德藻(字以新,號海翁)將此園重新合併。秦德藻與秦德澄(字以時)為嫡親兩兄弟,後為長房,因未生子(22歲病逝),而秦德藻有長子松齡(字留仙,號對巖),在德澄死後遂按族規過繼於長房。秦松齡生於明崇禎十年(1637),12歲中秀才,18歲中舉人,19歲時即清順治十二年(1655)中進士,此後便入翰林院,為最年輕的編修,官左春坊左渝德,卒於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松齡有長子道然(字雒生,號南沙,1656-1747),道然生季子蕙田(字樹峰,號味經,1702-1764,庶出)。秦蕙田在生父秦道然三弟易然21歲病逝後第3天出生,即過繼給其叔母家。惠田自幼與祖父在一起,深受家學薰陶。秦紹樛是秦蕙田的直系裔孫,蕙田為上溯第8代祖。

  寄暢園清初曾改建。順治十四年,秦德藻、秦松齡父子倆慕名造園藝術家張漣(陳從周主編《中國園林鑑賞辭典》等誤為“張鏈”)的技藝,特聘請其全面設計,並由其侄張釒式施工改建寄暢園,將原有佈局重新作了安排,巧疊山石,引二泉之流曲注其中,增添了八音澗、七星橋、美人石等若干景點。此次存精刪蕪,全面改造,使園景更趨幽美,更具特色。康熙二十三年至四十六年(1684-1707)聖祖6次南巡,都駐蹕該園,使寄暢園名聲大振。為迎接高宗南巡,秦氏於乾隆十六年(1751)初對該園作了全面整修。其後高宗於當年至四十九年(1784)6次南巡,次次來此遊園,留下不少翰墨詩章。康熙、乾隆祖孫二帝也先後題留下了“山色溪光”、“玉戛金樅”匾額。乾隆帝還“喜其幽致,攜圖以歸”,在熙和園內萬壽山東麓仿建一園命名為“惠山園”,後於嘉慶帝時改名為“諧趣園”,至今兩園一南一北,互為輝映。一代名家張漣的造園藝術完整保留在江南者,據稱惟無錫寄暢園了。現今園林佈局仍以清初改建後的原貌為基礎。1988年1月,經國務院批准,是園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昔康熙帝在歷次覽遊無錫時,對寄暢園主秦德藻一家留下較好印象。在第4次遊園(1703)時向接待他的秦松齡、松期(字邳仙,號漆園)兄弟倆提出,推選一名學問好的秦氏子弟進宮內辦事。秦氏家族當場推定其長房長孫松齡長子秦道然隨駕進宮。道然先入直南書房(皇帝讀書之所),後奉旨在九阿哥允禟處教書,繼為大管家,任職期間連續中舉人、進士(康熙四十八年,1709),官至禮部給事中掌登聞院事。雍正上臺後於次年(1724)貶斥允禟,罪名之一就是任漢人秦道然為管領。秦道然於雍正元年即受宮廷鬥爭株連,深遭雍正帝忌恨,被革職逮下刑部獄,並限追銀10萬兩。蕙田往來省視。雍正四年(1726),秦道然被髮回原籍無錫縣交地方監獄收管,且被催賠銀,如不完結,永行圈禁催追。然其傾家蕩產,把住宅賣掉,也只交納了1萬兩銀,因而包括寄暢園在內的家族財產均被沒收入官。秦道然轉至無錫縣獄監禁時,縣令以收蕙田為義子作為條件,才在獄中另闢一室,予以優待。秦蕙田則在無錫增義坊租借一室,取名“味經窩”,發憤攻書,立誓有朝一日買回所有的房屋和田產,以重振家業。乾隆元年(1736)開科舉士,秦蕙田35歲登一甲第三名進士,高中探花,授官翰林院編修,南書房行走。時已逾80高齡的秦道然在獄中氣息奄奄。蕙田遂冒死上疏,願以功名官職贖父之罪。[3](pp.10501-10502)乾隆帝覽疏動了惻隱之心,“命宥道然”,“未完銀兩亦著豁免”,道然才得以免罪開釋,同時官府發還寄暢園。秦道然前後被監禁約14年,出獄10年後離世。因其曾屬欽犯,死後牌位也不能入無錫的淮海先生祠。

  秦觀第26代裔孫秦蕙田,在清代乾隆朝前期居官顯赫,且是治經卓有建樹的學者。他窮畢生精力完成了《五禮通考》(262卷)。作為研究中國古代禮制的參考書,這部鉅著當時被奉為國家的實用規範,是社會和行政慣例全書,後來被編入《四庫全書》。秦蕙田精通經史、禮法和音樂,又有較高的文學造詣,著述有《味經窩詩文類稿》28卷、《周易象義日鈔》等。

  秦蕙田後來仕途上的飛黃騰達使秦氏家族再一次榮耀和輝煌。他入翰林院後不久被指派編纂《大清一統志》。乾隆七年(1742),被任命為通政使司右使,三個月後任禮部侍郎。十七年(1752)任刑部侍郎。二十二年(1757)擢升為工部尚書,署刑部尚書;二十三年(1758)調任刑部尚書,仍兼領工部,加太子太保。在刑部尚書任內,秦蕙田為解決一個長期未決的社會問題,上疏建議“請諸行省流丐遞籍編甲收管”。即將無家可歸者和乞丐遣返原籍,在鄉村建立保甲制度,在保甲之內各戶相互監督,戶長負責保證本戶成員遵守法紀,避免遊民結成幫夥,危害地方。乾隆對此嘉許採納。[3](p.10502)

  乾隆二十九年(1764),秦蕙田以病乞休。乾隆不允,再請,命南還謁醫,不必解任。秦蕙田告病回籍,九月重陽節那天卒於滄州途中,終年63歲。先歸葬於無錫東門鴨城橋旁,後又遷葬惠山二茅峰麓。諡“文恭”,事蹟付中史館列大臣傳。第二年乾隆帝第四次南巡時幸無錫,遊寄暢園,賦詩猶道及蕙田。作為秦氏家族在清代最卓越的成員之一,秦蕙田憑著自己的博識和才幹,不僅扭轉了秦氏家族因他父親而頹敗、衰弱的命運,還受到了後人的推崇。曾國藩《聖哲畫像記》中所崇仰的古今聖哲“文周孔孟,班馬左莊,葛陸範馬,周程朱張,韓柳歐曾,李杜蘇黃,許鄭杜馬,顧秦姚王”凡32位,其中“秦”即無錫秦氏家族中的秦蕙田。青年毛澤東在這一提示下,也認真閱讀了32人的文章,瞭解秦蕙田在內的諸聖哲的事蹟和功業。

  位於無錫市崇寧路102號的淮海先生祠,為秦觀後裔秦金在明正德12年(1517)任湖廣巡撫時建立。淮海祠原包括門廳、詠烈堂、碑廊、祧廟等,均系晚清重建。明邵寶《秦淮海先生祠記》碑和清代重刻南宋朝廷追贈秦觀直龍圖閣學士制詞、秦觀像等石刻鑲嵌於祠內壁中。約在1955年時該祠被通力印刷廠佔用,以後一直作為民居,如今已破落不堪。市政府所立的文物保護單位石刻仍嵌在門旁牆上(現擬規劃保護並在淮海祠周圍建一文淵坊,範圍包括秦邦憲故居在內)。向西60米左右即為秦觀32代裔孫秦邦憲(博古)故居,同屬市文保單位。淮海祠堂對面為崇寧路91號,也為市文控單位。其門前匾書“宮保尚書第”,為秦蕙田故宅,亦即秦紹樛同志在無錫市的家宅(2002年7月已拆除,納入市政府統一規劃內)。因秦蕙田歷官至刑部尚書,加太子太保銜,其父、祖父、曾祖三代皆誥封太子太保,其內室分賜或追贈為一品夫人。自秦蕙田後,在無錫的這一秦氏族支後嗣、家道逐漸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