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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好事近·夢中作》原文鑑賞

秦觀《好事近·夢中作》原文鑑賞

  《好事近·夢中作》這首詞是寫秦觀的一個夢境。詞中生動形象地描寫了一次夢中之遊的經過,表現了一種醉倒春光、身與物化的人生境界。

  好事近·夢中作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

  飛雲當面舞龍蛇,夭矯轉空碧。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

  賞

  此詩作於詞人貶監處州酒稅時。

  此詞名揚於時。蘇軾有題跋雲:“供奉官莫君官湖南,喜從遷客遊……誦少遊事甚詳,為予道此詞至流涕。乃錄本使藏之。”黃庭堅跋此詞雲:“少遊醉臥古藤下,誰與愁眉唱一杯?解作江南斷腸句,只今惟有賀方回。”全詞題為“夢中作”,系寫夢境,先寫出中漫遊,再寫飛雲空中變幻和醉臥出藤陰下。整首詞出語奇警,意境幽絕。

  起首二句,寫春路、春雨、春花、春山、春色,環環相扣,宛轉相生。春路上下了一場春雨,給人以盡輕塵的快感;春雨過後,春花盛開,給人以無比絢爛的印象;而春花一動,整個山間又出現一片明媚的春光,遂使人目迷五色,如入仙境。作者僅用寥寥十一字就寫出了一個帶有濃郁浪漫主義色彩的奇特境界,為全詞定下了基調。三、四兩句,緊承前意。“行到”一句,與首句“春路”相應,點明方才的一切乃詞人的夢魂春路上行走所見,而這條春路,傍臨小溪,曲徑通幽,越走越深,境界越是奇麗。“有黃鸝千百”,則把這種奇麗的'景象充分地渲染出來。“小溪深處”,應是一個靜謐的所,黃鸝或許正樹上棲息。詞人的突然來到,打破了一片岑寂,無數黃鸝立刻喧騰起來。上有黃鸝飛鳴,下有溪水潺,再加上滿山鮮花烘托,境界何其優美。

  過片二句,鏡頭移向天空,只見飛雲變幻著各種形態,竟象龍蛇一樣,碧空中飛舞。“夭矯”二字,寫出龍蛇盤曲而又伸展的動態,極富於形象性。“空碧”即碧空,因押韻而句法倒裝。碧空萬里,龍蛇飛舞,這個景象煞是壯觀。它象徵著詞人夢境中獲得了一剎那的精神解放。對作者用語和造境之奇特,清人陸雲龍評曰“奇峭”(《詞菁》卷二),陳廷評曰“筆勢飛舞”(《詞則。別調集》)。所謂“奇峭”者,當是指景象奇偉,格調峻峭,非一般綺之作可比,也與少遊其他作品不同。所謂“筆勢飛舞”,是形容詞筆縱橫闔,筆端帶有感情,落紙如龍蛇飛動,奔逸超邁,運轉自如。

  “醉臥”二句,由動至靜,靜的狀態中,創造了一種無我之境,反映出詞人消極出世的思想。古藤濃陰的覆蓋下,詞人酣然入睡,置一切於不顧,似乎很超脫,達到了無我之境,實際上這是對黑暗現實一種消極的反抗,亦即明人沈際飛所云“白眼看世之態”(《草堂詩餘續集》捲上)。此處寫得靜謐幽絕,有不食人間煙火之妙。《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五十引《冷齋夜話》雲:“秦少游處州,夢中作長短句曰:‘山路雨添花……’後南遷,久之,北歸,逗留於藤州,遂終於瘴江之上光華亭。時方醉起,以玉盂汲泉欲飲,笑視之而化。”據此,此詞當為秦觀於紹聖二年春所作,離去世有五年之久。因結語有“醉臥古藤陰下”之句,後人遂以為其死於藤州之,實屬一種迷信說法。

  全詞所寫,皆淡語、景語、致語、麗語、奇語,景緻奇麗,意境深微,借優麗的夢境,隱託痛絕的情懷,確乎“如鬼如仙”,“高舉遠慕,有遺世之意”,充滿浪漫、奇詭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