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的絕筆
陸游是南宋的愛國詩人,他的絕筆是什麼?表達了什麼情感?
陸游《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是他死之前做的最後一首詩.
譯文
我本來知道,當我死後,人間的一切就都和我無關了;但唯一使我痛心的,就是我沒能親眼看到祖國的統一。 因此,當大宋軍隊收復了中原失地的那一天到來之時,你們舉行家祭,千萬別忘把這好訊息告訴你們的父親。
背景
陸游的一生,呼吸著時代的氣息,吶喊著北伐抗金的戰鬥呼聲,表現出高度的愛國主義熱忱。《示兒》詩為陸游的絕筆,作於寧宗嘉定三年(1210年),既是詩人的遺囑,也是詩人發出的最後的抗戰號召。八十五歲的陸游一病不起,在臨終前,留下了一首《示兒》,表達了詩人的無奈以及對收復失地的期盼。
陸游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歷史上民族矛盾異常尖銳的時代。在十二世紀初,中國東北地區的女真族建立了金國。在陸游出生後的第二年,金國佔領了北宋的都城汴京(今河南開封市);第三年把徽、欽二帝擄去,北宋亡國。而當欽宗之弟趙構逃到南方,在臨安(今浙江杭州市)建立了政權之後,不但不發憤圖強,收復失地,反而任命臭名昭著的漢奸秦檜做宰相,一意向金人屈膝求和。紹興十二年(1142年)和議告成,趙構競無恥到向金國皇帝自稱臣子,並答應每年獻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跟金人劃淮水為界。從此北方的大好河山淪為金人的領土,北方的廣大人民橫被金人奴役,而南宋小朝廷也只是偏安一隅,在敵人的威脅壓榨下苟延歲月。後來宋孝宗趙眘與金簽訂的“隆興和議”及寧宗趙擴與金簽訂的“開禧和議”,照舊屈辱求和。這種局面,當然是一向反對民族壓迫的廣大漢族人民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在這一歷史時代,不知有多少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挺身而出,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而陸游則是文學戰線上的傑出代表。
鑑賞
此詩是陸游愛國詩中的又一首名篇。陸游一生致力於抗金斗爭,一直希望能收復中原。雖然頻遇挫折,卻仍然未改變初衷。從詩中可以領會到詩人的愛國激情是何等的執著、深沉、熱烈、真摯。也凝聚著詩人畢生的心事,詩人始終如一地抱著當時漢民族必然要光復舊物的信念,對抗戰事業具有必勝的信心。題目是《示兒》,相當於遺囑。在短短的篇幅中,詩人披肝瀝膽地囑咐著兒子,無比光明磊落,激動人心。濃濃的愛國之情躍然紙上。
詩人在寫此詩的十一年以前,嘆息過“死前恨不見中原”,在熱烈地期待著舊業的光復。直到臨終之際,詩人仍然抱有這樣堅定的信念,宋朝的抗敵部隊要揮戈北上,趕走敵人,收復失地,平定中原。這對於詩人自己,當然是看不到了,只有後代的兒孫們能看到。於是深情地囑咐兒子,當皇朝的軍隊收復中原的時候,不要忘記把“北定中原”這個大好的訊息告訴詩人,以求了結一樁重大的心事。
首句“死去元知萬事空”,表明詩人即將離開人世,就什麼都沒有了,萬事皆空,用不著牽掛了,從中體會詩人那種悲哀悽涼之心情。但從詩人的情感流向來看,有著更加重要的一面,“元知萬事空”這話看來平常,但就全詩來說非常重要。它不但表現了詩人生死所戀,死無所畏的生死觀,更重要的是為下文的“但悲”起到了有力的反襯作用。“元”、“空”二字更加強勁有力,反襯出詩人那種“不見九州同”則死不瞑目的心情。
第二句“但悲不見九州同”描寫詩人的悲愴心境。此句詩意是詩人向兒子們交代他至死也無法排除的極大悲痛的心境,那就是沒有親眼看到祖國的統一而深深感到遺憾。這一句中的“悲”字是句眼,詩人臨終前悲愴的不是個人生死,而是沒有看見祖國的統一。表明自己心有不甘,因為“不見九州同”。“悲”引擢文盟字深刻反映了詩人內心的悲哀、遺感之情。
第三句“王師北定中原日”,詩人以熱切期望的語氣表達了渴望收復失地的信念。表明詩人雖然沉痛,但並未絕望。詩人堅信總有一天宋朝的軍隊必定能平定中原,光復失地。有了這一句,詩的情調便由悲痛轉化為激昂。
最後一句“家祭無忘告乃翁”,情緒又一轉,無奈自己已經看不到祖國統一的那一天,只好把希望寄託於後代子孫。於是深情地囑咐兒子,在家祭時千萬別忘記把“北定中原”的喜訊告訴你的父親。表達的詩人堅定的信念和悲壯的心願,充分體現了年邁衰老的陸游愛國、報國之情,從中受到感染,加深熱愛祖國的情感。
此詩“悲壯沉痛”、“可泣鬼神”,歌頌陸游愛國精神光照千秋。用筆曲折,行文多變,情真意切地表達了詩人臨終時複雜的思想情緒和詩人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既有對抗金大業未就的無窮遺恨,也有對神聖事業必成的堅定信念。全詩有悲的成分,但基調是激昂的。語言渾然天成,沒有絲毫雕琢,全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但比著意雕琢的詩更美、更感人。
陸游《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僵臥荒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作此詩時作者已經六十八歲,儘管年老體衰,閒居鄉下,卻仍然盼望著為國盡力。一個深夜,風雨交加,詩人睡夢中彷彿正在戰場上激烈拼殺。詩歌深沉地表達了作者收復國土、報效祖國的壯志和那種“年既老而不衰”的矢志不渝的精神,充分表現了詩人崇高的愛國之情。
翻譯
我直挺挺躺在孤寂荒涼的鄉村裡,沒有為自己的處境而感到悲哀,心中還想著替國家防衛邊疆。
夜將盡了,我躺在床上聽到那風雨的聲音,迷迷糊糊地夢見,自己騎著披著鐵甲的戰馬跨過冰封的河流出徵北方疆場。
賞析
《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是紹熙三年(1192)十一月陸游退居家鄉山陰時所作,是年六十八歲。這首詩的大意是:我挺直地躺在孤寂荒涼的鄉村裡,自己並不感到悲哀,還想著替國家守衛邊疆。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聽到那風雨的聲音,就夢見自己騎著披著盔甲的戰馬跨過冰封的河流出徵北方疆場。
同陸游的許多愛國詩篇一樣,這首詩充滿愛國豪情,大氣磅礴,風格悲壯。當詩人在六十八歲高齡,一身病痛,孤獨地躺在荒涼的`鄉村裡,他會想起很多往事。人生匆匆近百年,回首過往,感慨頗多,幼年時的理想,青年時的挫折,中年時的抱負,老年時的失意都會像過眼煙雲一樣在心頭閃現。
少年時在家庭中父親對自己的愛國主義薰陶,和自己“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志氣,青年時科舉考試時因才華過人而導致被權臣除名的挫敗,中年時,短暫軍旅生活的體驗和出任朝廷重臣的躊躇滿志,老年時作為主戰派,受投降打擊排擠獨居鄉村的淒涼寂寞,都會帶著深深的山河破碎家國飄搖的烙印,一齊向心頭襲來。
當時,金人南侵,宋朝丟失了大半壁江山,詩人由於主張對金作戰而被罷官回鄉,僵臥孤村,失意之思,經歷之悲,病體之痛,家國之愁,似乎已穿越歲月時空,飄飄悠悠,在身邊蔓延。然而,詩人並沒有沉浸在悲愁中,詩人筆鋒一轉,寫出了“僵臥孤村不自哀”,這“不自哀”三個字,便把個人之失,一己恩怨,小我之痛,暫且放在一邊。是啊,在山河破碎,家國淪落,半壁江山盡陷金人的鐵蹄之下面前,個人的得得失失又算得了什麼呢?接著一句“尚思為國戍輪臺,”一掃低落的情緒,磅礴之氣,報國豪情便躍然紙上。
這種磅礴之氣報國豪情伴隨了陸游的一生,當南宋皇帝偏安江南,朝中士大夫紛紛在江南的小橋流水中風花雪月、吟詩頌詞之時,陸游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北伐,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著祖國的統一,雖屢受投降派的讒毀排擠,始終矢志不移。
如今眼看家國飄搖,山河破碎,雖已病痛纏身,保家衛國的理想不渝,愛國激情始終在胸膛內湧蕩,鐵馬冰河的夢想會在病痛的頭腦中出現,“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詩人在風雨灑落的夜晚,做夢都在想著,一身戎裝,騎著戰馬,跨越北國冰封的河流,同敵人在疆場廝殺。對於一個傷病纏身的老人,在將近古稀之年,猶有如此豪邁的夢想,真是可歌可嘆。在他的這種豪邁的夢想之下,激盪的該是怎樣的激情與豪情?
這是怎樣的一個夢啊,沒有和平,有戰場、廝殺、吶喊,他也許曾夢到過李廣站在冰河邊長嘯,也許曾夢到過衛青在最前線廝殺,可能還夢到過霍去病在敵區的縱深處馳騁,這些令匈奴喪膽,在疆場上建功立業的人,是他追尋的榜樣。
在他心中,大丈夫不能像李廣、衛青、霍去病一樣建功立業,青史留名,若得以快馬揚鞭,縱橫北國冰河,收復失地,雖不能留名千古,亦無憾。是夢,而非夢,這是詩人現實中的理想在夢中的體現。
然而眼睜睜地看著“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縱然有萬千豪情,滿腹才華,卻不能在現實中施展,收復失地的理想不能在現實中立足,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悲哀?是怎樣一種讓人抑鬱不樂的心情?
在荒涼孤村的夜晚,聽北風蕭蕭,淫雨灑落,鐵馬冰河只能在夢中相見,空有一腔抱負而不能施展,如此以來,家國之愁又多了一層,無法收復舊山河的惆悵又增添了幾分,風雨飄搖中的南宋王朝似乎更加岌岌可危。
整首詩,作者的滿腹愁緒就這樣透過大氣的筆觸一一展現,現實的理想就這樣藉助廝殺的夢境去實現,較少卿卿我我,無病呻吟。就連自身的病痛,大自然的悽風苦雨,也在老而不衰的愛國激情中,在鐵馬冰河的夢想中,變輕變淡,最終成為一種似有若無的陪襯,使得整首詩洋溢著一種豪邁悲壯的風格,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這種豪邁悲壯之情,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永遠給人以鼓勵和激勵。
這首詩在我國古代所有的愛國詩篇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在古典詩歌史上寫下了積極厚重的一筆,也以豪邁和悲壯的風格為浩如煙海的詩歌海洋增添了獨特的色彩,並以其永恆的魅力永遠影響著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