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記韓愈翻譯
韓愈的畫記作於貞觀十一年,韓愈二十八的時候。下面是畫記的翻譯,和小編一起來看一下吧。
韓愈《畫記》原文
雜古今人物小畫共一卷:騎而立者五人,騎而被甲載兵立者十人,一人騎執大旗前立,騎而被甲載兵行且下牽者十人,騎且負者二人,騎執器者二人,騎擁田犬者一人,騎而牽者二人,騎而驅者三人,執羈鞠立者二人,騎而下倚馬臂隼而立者一人,騎而驅涉者二人,徒而驅牧者二人,坐而指使者一人,甲冑手弓矢鉞植者七人,甲冑執幟植者十人,負者七人,偃寢休者二人,甲冑坐睡者一人,方涉者一人,坐而脫足者一人,寒附火者一人,雜執器物役者八人,奉壺矢者一人,舍而具食者十有一人,挹且注者四人,牛牽者二人,驢驅者四人,一人杖而負者,婦人以孺者載而可見者六人,載而上下者三人,孺子戲者九人。凡人之事三十有二,為人大小百二十有三,而沒有同者焉。
馬大者九匹;於馬之中,又有上者,下者,行者,牽者,涉者,陸者,翹者,顧者,鳴者,寢者,訛者,立者,人立者,齙者,飲者,溲者,陟者,降者,癢磨樹者,噓者,嗅者,喜相戲者,怒相緹齧者,秣者,騎者,驟者,走者,載服物者,載狐兔者。凡馬之事二十有七,為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
牛大小十一頭。橐駝三頭。驢如橐駝之數,而加其一焉。隼一。犬羊狐兔糜鹿共三十。旃車三輛。雜兵器弓矢旌旗刀劍矛盾弓服矢房甲冑之屬,缶並盂簦笠筐笛鏑釜飲食服用之器,壺矢博弈之具,二百五十有一,皆曲極其妙。
貞元甲戌年,餘在京師,甚無事。同居有獨孤生申叔者,始得此畫,而與餘彈綦,餘幸勝而獲焉。意甚惜之,以為非一工人之所能運思,蓋蒙集眾工人之所長耳,雖百金不願易也。明年出京師,至河陽,與二三客論畫品格,因出而觀之。座有趙侍御者,君子人也,見之戚然,若有感然。少而進日:“噫!餘之手摸也,亡之且二十年矣。餘少時常有志乎茲事,得國本,絕人事而摸得之,遊閩中而喪焉,居閒處獨,時往來餘懷也,以其始為之勞而夙好之篤也。今雖遇之,力不能為已,且命工人存其大都焉。”餘既甚愛之,又感趙君之事,因以贈之,而記其人物之形狀與數,而時觀之,以自釋焉。
韓愈《畫記》翻譯
繪有古今各種人、物的小畫共一卷:騎著馬站立在那裡的有五人,騎著馬穿著鎧甲握著兵器站立在那裡的有十人,一個騎馬的人手握大旗在前面站著,騎著馬而且穿著鎧甲握著兵器邊走邊要下馬、牽著馬走的人有十人,騎馬而且背上揹著東西的二人,披甲戴盔坐著睡覺的一人,正在趟水過河的一人,坐著脫鞋襪的一人,因為冷烤火的一人,拿著各種器物做活的八人,捧著投壺用的壺、箭的一人,在屋下準備飯菜的十一人,舀水灌進器皿中的四人,牽牛的二人,趕驢的四人,一個人拄著柺杖、揹著東西,婦女、幼兒坐在車中可以看見的六人,上車下車的三人,幼兒在遊戲的九人。共描繪人物活動三十二項,畫大小人物一百二十三個,沒有形貌相同的。
馬,大的有九匹;在馬當中,又有站在高處的,處在低處的,正在走的,被牽著的,渡水的,跳著的,抬腿打算跳的,回頭看的,發出嘯聲的,歇息的,動的,站立的,高舉前兩足、像人那樣站立的,咬東西的,喝水的,小便的,往高處奔的,往低處下的,靠著樹擦癢的,噓氣的,聞氣味的,因為高興在一起嬉戲的,因為發怒相互踢咬的,正在吃草的,被人騎著的,在賓士的,在跑的,馱著衣物的,馱著狐狸、兔子的。共描繪馬的活動二十七項,畫有大小馬八十三匹,卻沒有相同的
牛大小十一頭。駱駝三頭。驢的數目除同駱駝數目一樣外,再加上一頭。鶻鳥一隻。狗、羊、狐狸、兔子、麋鹿一共三十隻。插有紅色曲柄旗的車子三輛。各種兵器、弓箭、旌旗、刀劍、矛盾、弓袋箭壺、鎧甲、帽盔一類的東西,以及瓶盂、傘笠、方筐圓莒、綺、釜一類飲食服用器物和投壺、下棋用的器具,有二百五十一件,都委婉細緻地充分畫出了它們的妙處。
貞元甲戌年,我在京城裡,沒有什麼事可幹。和我住在一起的有位獨孤申叔先生,他才弄到這幅畫,就和我打賭彈綦,我幸好勝了,於是得到了這卷畫。我心裡十分愛惜它,認為它不單是一個畫工能夠構思得出,大概是許多畫工發揮長處畫出來的,即使是有人給我百兩金子,我也決不出賣。第二年,我出了京城,到了河陽,和幾位客人談論畫的品格,於是把它拿了出來。在坐的有位趙侍御,是位有德行的人,他見到畫便露出悲哀的神色,好象很有感觸。過了一會兒對我說道: “唉!這是我親手描摹的畫呀,我失掉它都快二十年了。我年輕時有志於繪畫這件事,得到了一件國手繪的畫,就拋開人世間的事情親手描摹出了這卷畫。可在漫遊閩中時把它丟失了,當我一個人閒居時,它便時常浮上我的心頭,這是因為起初我為它付出過勞動,而往常義很喜愛它的緣故。現在雖然遇見了這卷畫,我自己的力量已不能把它描摹下來了,姑且讓畫工把它的大概畫下來吧。”我既十分喜愛這卷畫,又為趙君的事蹟所感動,因此把畫送給了他,而記下了畫上人、物的形狀和數目,常常觀看它,用來自我寬慰。
拓展閱讀:《畫記》的藝術特點
《畫記》中描述的事物是非常多的,總數目有五百之多。如此龐雜的事物,被畫家在紙張上有空間的層次的描繪出來,能夠被人一眼就看明白,而要用語言表現出來卻是極為困難的。當然也可以用甲乙賬的形式將畫上的事物一一羅列出來,但是其中的枯燥是很少有人能夠忍受而不在意的。韓愈的《畫記》雖然沒有采用傳統的畫記的形式,將作者的畫論,對畫家的稱讚,畫的始末說出來,但是當讀者深入文中時,心裡不僅沒有枯燥的感覺,還能夠清楚明白的瞭解畫裡有什麼以及作者要表達什麼。 《畫記》給人如此奇妙感覺的原因,首先在於韓愈對畫面裡的事物做了規整的'類化記述,不是僅以文字跟隨畫面空間做上下左右的逐一描述,而是進行了一種主觀梳理。這種表達方式相對於全方位掃描式的敘寫更多了一種著意整理的立場,使得整篇記文的三段記物之筆,呈現出清晰的筆意,而其中每段結束處的總述之語。更是給前文看似散漫的無關羅列做了一個總結,使其有始有終,整段敘物也就能夠於形散後意聚。,《畫記》的鋪排敘物,並沒有可以進行筆墨的敷陳渲染與粉飾誇張,而是以平直簡潔之筆敘寫了多樣物態,拋開了細緻情態的筆墨刻畫的物象羅列,沒有形成單調乏味的文貌,它與前文所述之“精整”相互映照,展現了《畫記》獨特的敘物妙筆。
其次,文章中屢屢出現句法的變換。開始是“騎而立者五人,騎而被甲載兵者立著十人,一人騎而執大旗前立。這一段基本句法是“騎而・・者・・人,”第三句如果順著前面來當時“騎而執大旗前立者一人”。可韓愈並沒有順著原本的句式往下寫。這也就說韓愈意識到了變換句法,雖吸取《考工記》的記述之法,但並不不知變通,這樣就避免了敘述的平淡無味,仔細看來和內容也是沒有關係的,是單純的句式的變換。文章後面也都是兩張句式想雜的方式。這是《畫記》不同於甲乙賬的地方,不是單純的為了寫內容。韓愈還非常注意活用詞語,如“甲冑手弓矢�鉞植者七人”。其中的“甲冑手”三字均由名詞化成動詞來用,並且連在一起,言簡意賅。其它又有將牽牛、驅驢說成“牛牽”、“驢驅”等等,都在說明韓愈在創作中是有意識的將傳統的記敘方式進行變化,使其具有更多的文學性。
第三,在甲乙賬中,所有的東西都是並列的,記述起來是看到什麼就描述什麼,是沒有偏頗的記錄。而《畫記》中卻不是這樣,在所有的事物中,對的詳述是最詳細的,其中所描繪的人多形態有三十二種,各種形態也都有一定的人數。而馬的記述則比人簡略,文章有馬的形態三十七種,各種形態具體如何也做了詳細的說明,可比描繪人少了具體的書目。牛以下變的更為簡單,僅僅有動物的數量,沒有它們各自形態的描寫。事物之間的描述有繁有略,有粗有細,這都不是甲乙賬有的。
就《畫記》的整體結構來講,前面的三分之二都是畫的內容描寫,後面的三分之一卻是寫了一個頗具戲劇性的故事。這樣前後比較,也是韓愈有意創造的。因為在後來韓愈為他人做的墓誌銘中,也多是在前半的“序”中,不帶感情的平淡的記述人的經歷,一個最後銘的部分,各種感傷的情緒噴薄而出,令人扼腕嘆息。總的來說,《畫記》是韓愈創作新的文學樣式的大膽嘗試,從《尚書》等古書當中吸取精華,不拘泥於古人,對傳統進行改良,其創新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而《畫記》言簡意賅、詳略得當的敘事風格,也是我們在寫作時應當吸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