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庫>杜牧> 《登九峰樓寄張祜》杜牧

《登九峰樓寄張祜》杜牧

《登九峰樓寄張祜》杜牧

  杜牧是《登九峰樓寄張祜》是杜牧與張祜同登九峰樓。杜牧有感而發寫下的。

  登九峰樓寄張祜⑴

  百感衷來不自由⑵,角聲孤起夕陽樓。

  碧山終日思無盡,芳草何年恨即休⑶。

  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⑷?

  誰人得似張公子⑸,千首詩輕萬戶侯。

  【註釋】

  ⑴九峰樓:一作九華樓。清《一統志》雲:“池州九華樓有二:一在貴池縣九華門上,唐建;一在青陽縣東南二里。”張祜,字承吉,清河(今屬河北)人,初寓姑蘇,後至長安,為元稹排擠,遂至淮南,愛丹陽曲阿地,隱居以終。卒於大中年間(849年以後)。據《云溪友議》載:白居易長慶(821-824)年間為杭州刺史時,張祜和徐凝同應貢舉而未能分出誰當首薦。白居易遂出試題《長劍倚天外賦》、《餘霞散成綺詩》,命二人決賽。結果列徐第一,張第二。張以為恥,遂“行歌而返”。公元845年(會昌五年)秋,張祜來池州看望任池州刺史的杜牧,二人詩酒相會,意氣相投。杜牧也聽說過當年白居易重徐輕張之事,頗為張抱不平。此次別後,杜作此詩寄贈張祜。

  ⑵“百感”句:江淹《別賦》“百感悽惻。”《宋書·樂志》:“憂從中來。”《隋書·房陵王勇傳》:“一事以上,不得自由。”前二句是因果倒裝句,意謂黃昏時聽到號角聲從城樓上淒厲地響起,引起人百感交集。《東巖草堂評定唐詩鼓吹》曰:“入手劈將有感於中不自由作起,真有一段登高望遠、觸景興懷、情不自已之況。”

  ⑶三四句言面對昔日同遊的碧山芳草,心中有說不盡的離思別恨。屈原《九章·思美人》:“吾誰與玩此芳草?”

  ⑷五句以目不見睫比喻白居易不識人才,六句稱頌張祜詩藝高妙,有道在身,無須他求。這是為朋友抱不平,也是安慰。

  ⑸得似:能像,能比得上。

  【創作背景】

  宋人計有功的《唐詩紀事》載:“杜牧之守秋浦,與祜遊,酷吟其宮詞。亦知樂天有非之之論。乃為詩曰:睫在眼前人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可知此詩繫有感於白居易之非難張祜而發。長慶(821-824)年間,白居易為杭州刺史,張祜請他貢舉自己去長安應進士試。白居易出題面試,把張祜置於徐凝之下,使頗有盛名的張祜大為難堪。杜牧事後得知,也很憤慨。公元845年(會昌五年)秋天,張祜從丹陽寓地來到池州看望出任池州刺史的杜牧。兩人遍遊境內名勝,以文會友,交誼甚洽。此詩即作於此次別後。詩人把自己對白居易的不滿與對張祜的同情、慰勉和敬重,非常巧妙而有力地表現了出來。

  【賞析】

  這首詩純乎寫情,旁及景物,也無非為了映託感情。第一句用逆挽之筆,傾洩了滿腔感喟。眾多的感慨一齊湧上心頭,已經難於控制了。“角聲”句勢遒而意奇,為勾起偌多感嘆的“誘因”。這一聯以先果後因的倒裝句式,造成突兀、警聳的藝術效果。“孤起”二字,警醒俊拔,高出時流甚遠。一樣的斜陽畫角,用它一點染,氣格便覺異樣,似有一種曠漠、悽咽的情緒汩汩從行間流出。角聲本無所謂孤獨,是岑寂的心境給它抹上了這種感情色彩。彳亍舊地,獨憑欄杆,自然要聯想到昔日同遊的歡樂,相形之下,更顯得獨遊的悽黯了。三、四句承上而來,抒發別情。對面的青山──前番是把臂同遊的處所;夾道的芳草──伴隨著友人遠去天涯。翠峰依舊,徒添知己之思;芳草連天,益增離別之恨。離思是無形的,把它寄寓在路遠山長的景物中,便顯得豐滿、具體,情深意長了。“芳草”又是賢者的象徵。《楚辭·九章·思美人》雲:“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誰與玩此芳草。”即以之比有德君子。詩人正是利用這種具有多層意蘊的詞語暗示讀者,引發出豐富的聯想來,思致活潑,宛轉關情。五、六兩句思筆俱換,由抽繹心中的懷想,轉為安慰對方。目不見睫,喻人之無識,這是對白居易的微詞。“道非身外”,稱頌張祜詩藝之高,有道在身,不必向別處追求。這是故作理趣語,來慰藉自傷淪落的詩友。自此,詩的境界為之一換,格調也迥然不同,可見作者筆姿的靈活多變。七、八句就此更作發揮。“誰人得似”即無人可比之意,推崇之高,無以復加。末句“千首詩輕萬戶侯”補足“誰人得似”句意,大開大合,結構嚴謹。在杜牧看來,張祜把詩歌看得比高官厚祿更重,沒有誰及得上他的清高豁達。

  這首詩結響遒勁,由後向前,層層揭起,恰似倒捲簾櫳,一種如虹意氣照徹全篇,化盡涕洟,併成酣暢。這種旋折回蕩的藝術腕力,是很驚人的。

  一首詩裡表現出這麼複雜的感情,有紛挐的棖觸,綿渺的情思,氣類的感憤,理趣的闡發和名士所特具的灑脫與豪縱。風骨錚錚,窮極變化。喜怒言笑,都是杜牧的自家面目。小杜的俊邁、拗峭,深於感慨的詩風,於此也可略窺究竟了。

  拓展閱讀:《齊安郡中偶題二首》杜牧

  齊安郡中偶題

  其一

  兩竿落日溪橋上,半縷輕煙柳影中

  多少綠荷相倚恨,一時回首背西風

  【白話譯文】

  站在溪橋遠眺,落日西斜,距地兩竿,對岸楊柳含煙,淡影朦朧。水面上,荷葉亭亭、相簇相擁,一陣西風吹過,滿溪荷葉隨風翻轉,似含無限愁情。

  【賞析】

  這首詩標明“偶題”,應是一首即景抒情之作。

  詩人在秋風乍起的季節、日已偏西的時光,把偶然進入視線的溪橋上、柳岸邊、荷池中的景物,加以藝術剪裁和點染,構成一幅意象清幽、情思蘊結的畫圖。

  在作者的妙筆下,畫意與詩情是完美地融為一體的。

  詩的首句“兩竿落日溪橋上”,點出時間和地點。

  時間是“兩竿落日”,則既非在紅日高照之下,也非在暮色蒼茫之中。在讀者眼前展開的這幅畫中的光線和亮度是柔和愜意的。地點是“溪橋上”,則說明詩人行吟之際,既非漫步岸邊,也非泛舟溪面,這為後三句遠眺岸上柳影、俯視水上綠荷定了方位。

  詩的次句“半縷輕煙柳影中”,寫從溪橋上所見的岸柳含煙之景。詩人的觀察極其細緻,用詞也極其精確。這一句中的`“半縷輕煙”與上句中的“兩竿落日”,不僅在字面上屬對工整,而且在理路上有其內在聯絡。正因日已西斜,望中的岸柳才會含煙;又因落日究竟還有兩竿之高,就不可能是朦朧瀰漫的一片濃煙,只可能是若有若無的“半縷輕煙”;而且,這“半縷輕煙”不可能浮現在日光照到之處,只可能飄蕩在“柳影”籠罩之中。

  這前兩句詩純寫景物,但從詩人所選中的落日、煙柳之景,讀者自會感到:畫面的景色不是全部的明快,而是略帶暗淡;詩篇的情調不是完全開朗,而是略帶感傷。這是為引逗出下半首的綠荷之“恨”而安排的合色的環境氣氛。

  詩的三、四兩句“多少綠荷相倚恨,一時回首背西風”,寫從溪橋上望見的荷葉受風之狀。這兩句詩,除以問語“多少”兩字領起,使詩句呈現與所寫內容相表裡的風神搖曳之美外,上句用“相倚”兩字托出了青蓋亭亭、簇擁在水面上的形態,而下句則在“回首”前用了“一時”兩字,傳神入畫地攝取了陣風吹來、滿溪荷葉隨風翻飛這一剎那間的動態。在古典詩詞中,可以摘舉不少寫風荷的句子,其中最為人所熟知的是周邦彥《蘇幕遮》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幾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稱讚這幾句詞是“真能得荷之神理者”。相比之下,杜牧的這兩句詩把風荷的形態寫得更為飛動,不僅筆下傳神,而且字裡含情。

  這裡,詩人既在寫景之時“隨物以宛轉”(《文心雕龍·物色篇》),刻畫入微地曲盡風荷的形態、動態;又在感物之際“與心而徘徊”(同上),別有所會地寫出風荷的神態、情態。風荷原本無情,不應有恨。風荷之恨是從詩人的心中呈現的。詩人把自己的感情傾注到無生命的風荷之中,帶著自己感情色彩去看風荷“相倚”、“回首”之狀,感到它們似若有情,心懷恨事,因而把對外界物態的描摹與自我內情的表現,不期而然地融合為一。這裡,表面寫的是綠荷之恨,實則物中見我,寫的是詩人之恨。

  南唐中主李璟有首《攤破浣溪沙》詞,下半闋換頭兩句“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歷來為人所傳誦。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卻認為,這兩句不如它的上半闋開頭兩句“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並讚歎其“大有眾芳蕪穢,美人遲暮之感”。而原詞接下來還有兩句是:“還與韶光共顦顇,不堪看。”這幾句詞以及王國維的讚語,正可以作杜牧這兩句詩的註腳。聯絡杜牧的遭遇來看,他表現的就是這樣一種芳時不再、美人遲暮之恨。杜牧是一個有政治抱負和主張的人,而不幸生在唐王朝的衰落時期,平生志事,百無一酬,這時又受到排斥,出為外官,壯志難酬,所以在他的眼底、筆下,連眼前無情的綠荷,彷彿也充滿著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