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秋色散文
其實我已經好久沒有動筆寫點什麼了。近來由於工作和諸事的繁瑣,頭腦裡一片零亂,有時捧著一本書來,想從中找點靈感,然而終究是沒有靜下心來思考的空隙——眼裡看著那白紙的文字,而心裡卻是另外一件事。那如枯木的腦袋,猶如被什麼掏空了一般,半日裡思不出一句詞來。
看看已是一年的霜降之節,這一年的時光,卻又進了深秋,那寒冽的冬日,不久就會迴歸蓉城大地,帶來風霜雪雨,這一年就算給人們告別了。
突然想起一句詩來:“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不知怎麼的,深秋之際,總是思緒萬千的時節,更何況那杜公的愁思:“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想想人生的悽慘,也不過如此罷。
想起昨夜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那點點滴滴的雨聲,敲打著窗外的雨棚,沒有梧桐的細雨之聲,卻有思緒的無眠,這清夢,算是被它擾亂了。我想那水滴之聲,哪是什麼雨呢!分明是滴落的秋思,離別的怨嘆!
白日裡,又正好是週末的午後,我坐在陽臺上看新近買的書《唐詩宋詞三百首》。只想在這茫茫的詩詞之中享受一片寧靜,更何況,沒有繁事的勞心,沒有車水馬龍的喧鬧,難得半日的清閒:一壺香茗,半卷書頁,偷得浮生半日閒,何有如此愜意之事?
正享受著這樣的美感,孩子突然跑來跟我說:“爸爸,院子裡有一叢野菊花開了,黃黃的,挺好看的呢!”我被孩子這樣一驚呼,回過神來,伸頭望了望窗外,果然,那小院的草地上,一叢野菊開得正盛。那黃色的小花,我兒時經常見過,每當深秋之際,你走進農野的鄉下,田野裡、山崗上、小河邊,那野菊到處都是。它們的花整體呈圓形,盛開的花瓣散開著,像一朵微縮的向日葵;半開的花,花瓣捲曲向內,圍繞著花蕊,就像幾根小手指,向內捂著一個小小的黃球。它們的葉子呈大的波紋之形,有點像鴨的腳形;而葉子的顏色,呈灰綠色,由一根枝幹支撐著整個花葉。當你走近它們的時候,它們會散出一種奇怪地味道,初聞是一種沉悶而令人窒息的氣味,然久後,你能聞到一股深厚的香氣,這種香氣,帶著濃厚的鄉土味道,又像小時候母親給我們治病燒製的艾草味,一時間會讓你的鼻息喘不過氣來的。有人常說,野菊生於野外,吸天地之霜露,聞來更幽香。如此說來,兒時我常常在秋日裡聞到它的香氣,豈不是兒時鼻息間的一大享受?只是可惜,那時沒有這樣深深地體會。
小院的草地邊,種了一排排的桂子,那桂子的樹葉,卻更為深綠。它們的枝葉繁茂,一串串的綠葉簇擁在樹枝上,密密層層,交叉重疊,遠遠望去已看不清哪片葉子在哪根枝上。由於幼樹從小被人修剪過,所以它們成樹了,就像一把綠色的大傘,一株株地圍繞有小院草地的四周,就像莊嚴計程車兵,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只是可惜,初秋的桂子花香,今年我尚未細細地品過,而今人閒之時,卻已經是桂花飄落之季,可嘆這風景無限,卻蒼老了歲月。
那西牆頭邊的黃葛樹,長得越發的高大挺拔了。它的`枝葉高聳盤旋,綠葉遮天蔽日,整個小院,它已經在領空佔據了大半。想想夏日裡,它曾給我們帶來的陰涼,我似乎得回以敬畏之色。然而,秋日裡,它似乎也有些蒼涼了,那一片片的葉子,有綠的,有淡黃的,有甚者,竟然飄落在地上變成了褐色。於是想起一句話來——樹高千仞,落葉歸根。
是的,這不是樹的蒼涼,也不是秋的冷酷,是葉子的情誼。地裡是它的根,只有根在地裡,才有綠葉的生命。所以我該敬畏的是養育過它的這片土地。
最近孩子的外公說要回山城老家生活了,我和老婆始終未能答應他的要求,甚至為這事,我們差點吵起來。
想想他們老人,跟我從山城到蓉城,雖外人言之享福,實則為這個家當了幾年全職的保姆。而今我們的孩子已經能自己上學,自己生活了,大可不必用老人再為孫子操心。本想著老人們可輕鬆享受之時,而他卻執意要回老家生活。這讓我們內心實覺不安,總覺得哪裡對不住他們二老一樣。
吃過晚飯,孩子的外公再次提起這事,說這許多年來,在蓉城生活總覺沒家鄉好,還是家鄉的山水和人們親切。
於是我也就不再在阻攔他了,我知道,人老了,身在外地,根卻在故土。“鳥飛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想必所有在外的老人都如此——只有故土才是自己的根。故土難離,離的是肉體的軀殼,靈魂卻在根裡。
但願在這深秋的季節裡,老人家能保重好自己。
同時對思念故土的人們,道一聲深深的“珍重”。
2016年10月24日秋水翁於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