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背後的幸福線散文
都說距離產生美,殊不知應用於文學領域也同樣如此。朱光潛在《悲劇心理學》中提出了“距離說”,作者界定了生活的悲劇與藝術的悲劇:“悲劇表現的是理想化的生活,既是放在人為的框架中的生活。它是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找到的現成的藝術作品。因為現實中的悲傷、苦難沒有經過藝術的距離化,這種沒有經過藝術加工的原生物,除了帶給接受群體不快的主觀感受外,則產生不了作為藝術的悲劇可以帶來的審美情愫。”就以《吶喊》這部作品為例,其悲劇美體現還應歸功於先生處理人性惡的'獨特藝術手法。
魯迅先生是犀利的、理性的,寫人性之惡寫得讓人心驚肉跳,但他從不沉迷於人性惡的展示,不有意放大肉體的暴力過程而刺激讀者的閱讀心態,所以,他在《狂人日記》裡把兄弟之間的相互殘害、相互吞噬處理得乾淨利落。對比於餘華的先鋒小說,就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黑暗暴力感。
他的《現實一種》,也寫兄弟之間的相互敵對、相互殘殺,但他特意把肉體的暴力過程細加展示,毫不含蓄:“山岡這是看到弟媳傷痕累累的出現了,她嘴裡叫著‘咬死你’撲向了皮皮。與此同時山峰飛起一腳踢進了皮皮的胯裡。皮皮身體騰空而起,隨即腦袋朝下撞在水泥地上,發出了一聲沉重的聲響。他看到兒子掙扎了幾下後就舒展四肢似得不再動了。”
餘華不僅要展示惡,還要細細地把玩、咀嚼惡,他以對細部的放大去穿透人們麻痺遲鈍的記憶,從根本上堵塞了人間還有善良、正義或光明的希望。由此可見作家在將悲劇事件展現給人看的過程中,如果對恐懼描寫得太過細緻入微,卻沒有用輝煌壯麗的詩的語言去“形成距離”,就無法產生悲劇美感,只能是一部恐怖作品。
總之,先生以其嚴肅的主題為讀者創造了一種憐憫與恐懼裹挾著力量的生命力,又透過那獨特的藝術手法使得人性惡的烏雲背後悄然映出希望的霞光。這種五味雜陳的悲劇美感,突破了單一的陰冷沉痛,給讀者帶來了“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獨特審美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