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雪花飄落山頂,愛常在散文
那一年我十九歲,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我喜歡上了房東的兒子阿奇。然而阿奇並不知道我喜歡他,雖然我們住在一層樓,可我每週只能看到他一兩次,他總是穿著深色的西裝去上班,走路直直的挺著背,很可靠的樣子,我有些懶散,所以喜歡整潔的男孩。
小秋說這是個奇怪的決定,可我不這麼認為,阿奇媽媽做飯很好吃,芹菜餃子能吃出我媽媽的味道。我們一幫流落在這個城市的孩子經常去阿奇家蹭飯,阿奇的媽媽喜歡。阿奇的媽媽有時會讓阿奇陪我上街,阿奇會窘,我就偷偷地樂。秋風起了,外面很冷,我和阿奇在廚房洗碗,阿奇不停地說謝謝,說了好多遍,於是我說:“真要謝,就請我吃火鍋吧。”阿奇同意了,他說:“好的,等下雪啦,我就請你吃火鍋。”
雪一直沒有下,天很晴朗,我耐心地等著,有時會和華子、小六、小秋他們出去玩玩,我知道我終究會做阿奇的女朋友,雪終究會下。
沒想到我看到那場雪會這樣早,還沒到立冬,我、華子、小六、小秋還有石頭去爬玉青山。從早上到中午,我們一路沒停地一直爬,石頭說二十歲是個可怕的年紀。深秋時節,山上幾乎沒有碰到遊人。快到山頂時,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這讓我十分開懷。我們高興地歡呼著,轉著圈接雪花吃。崖邊的松樹上有些積雪,我想去拍照,好發給阿奇看。小秋不讓我過去,於是我大叫小六,小六牽著我,慢慢地挪了過去。我就這樣一隻手指著雪花,一隻手牽著蹲在旁邊的小六,拍了一張雪景照。照片上我巧笑嫣然,身旁是雪松,石頭技術很好,沒有拍到小六。
我們在半山的大石頭懷裡紮了營,小六竟然帶了煤氣爐,還有火鍋料,我有些恍惚。看到火鍋,我就像看到了幸福。小六把什麼都搬上了山,蘑菇、粉帶、丸子、鵪鶉蛋……火鍋紅嘟嘟的冒著熱氣,如果阿奇在就好了,我可以透過這麻辣辣的香氣,遞給他我的情書。我覺得吃火鍋的時候看情書很浪漫,火鍋、雪、情書三樣不同的享受真是絕配。我吃得最多,辣得舌疼,就伸手接雪花來涼涼。下山了,手機剛一有訊號,阿奇的資訊就來了:“我出差了,要很久,幫我照顧好媽媽。”我茫然四顧,不知道阿奇是什麼意思,很久是多久?而且阿奇的媽媽健步如飛,暫時不太會需要照顧。
給阿奇的電話回答已關機,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三個月來我一直想這個問題,想得人頭疼,我一頭疼就發燒,一發燒就病倒了。昏昏沉沉的躺了幾天,我一直是秋子在照看我,還有小六。秋子每天拿白粥餵我,我總能聽到小六一聲聲地叫我的名字,可我很困,懶得答應。我是餓清醒的,醒來的時候精神很好,嘴裡寡淡無味,肚子很餓。
小六帶我去吃北京涮鍋,只有菜沒有肉,白亮亮的.三鮮湯。小六忙著煮東西,煮好了放到我碗裡,我只管吃,我想我是病傻了。小六送我到家門口的時候,我說沒吃飽,於是小六很慎重地說週日要帶我去吃全城最好吃的火鍋,讓我穿漂亮點。最好的火鍋其實就是最貴的,我穿著窄窄的套裙,很不舒服。桌子寬大,上面放著大花瓶,小六坐在對面,遠遠的,而且我們不能在一起吃,每人一個秀氣小鍋。小六的鍋底唱起了歌,呼啦啦地滾著,我的鍋波瀾不驚,路太遠,他夠不著我的碗,感覺小六很緊張,漲紅了臉,直直地坐著,哎,太急人了,我端起自己的碗坐到了小六旁邊,我要嚐嚐最好的火鍋是什麼味。小六的背立刻不挺了,他開始不停地煮東西,我們倆就這樣在一個鍋裡攪合,對面我的鍋終於開了,沒人理它。
雪花終於降臨了這座城市,可是我無暇欣賞,春節來了,我坐上回家的列車,家鄉的雪景才是我該駐足的留戀。阿奇的舅媽說,阿奇看不上他媽媽給他介紹的鄉下女孩,去更大的城市,找自己喜歡的女孩去了。
春天過去了,我們幾個人坐在山頂的小廟前,每人手裡拿著一包石頭帶來的筍片,我跟他們說我做了小六的女朋友,他們沒有一個人驚奇,小秋邊嚼她的美食,邊說:“我們一直都知道你是小六的女朋友,只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