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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的優美散文

距離的優美散文

  辦公室窗臺上的月季花開了。

  金黃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煞是好看。一朵朵地開著,居然開了五朵,本就零零散散的葉子更顯稀疏,枝頭上的花兒顯得愈發地嬌豔。

  科室的丫頭們搶著和花兒合影,與花色媲美。一朵花兒給大家帶來的不止是欣喜,更多的是它瞬間拉近了春天的距離。

  我遠遠地躲著,偷偷地看著,腳步有些遲疑。不敢與花為伍,走近它,你走不進往事,往事卻突然走向了你。

  同樣的一朵花,是一朵粉紅色的月季,開在我十六歲的春天。

  那一年,春節期間溫度驟降,我得了大葉性肺炎,住院期間再次感染肺結核(傳染病),雙重的打擊,催垮了我十六歲的花季。我深深地低進塵埃裡。不言不語,不說不笑。房間是安靜的,陽光是安靜的,我更安靜。外婆焦急,母親更是忙裡忙外,上班之餘幾乎都在我的房間裡,陪我靜坐。

  就是這樣一朵花兒,打破了黎明時的安靜。它突兀地,大咧咧地開在凜冽的春風裡。看著它那水靈靈的樣子,我忍不住把臉貼了過去。母親的一句“人比花嬌”讓我本就粉紅的顴骨又著上了一層紅色。那會兒,家裡沒有相機,母親卻用她那雙巧手,把這朵花繪成了花樣,繡在我的門簾上。室內有花香,門上有花色。雖然夜長晨短,這朵花兒,卻明媚著我陰鬱了許久的心情。

  花開花落終有時。月季花花期再長,也會迎來枯萎的那一天。越來越乾枯的花瓣,最終成了我一枚小小的書籤。

  後來,母親繪製了很多花樣,唯有這朵月季花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裡。它淡淡的香,成了我最美的記憶!那一年,母親很瘦。那一年,外婆難得一笑。那一年的我,長大了。

  再次看到這一朵朵盛開的月季花,它溼潤了我的眼眶;我門簾上的那朵月季花,卻已經永遠地跟著母親走了。

  不敢說距離,就像不想走完那條進山的路一樣。

  進山的路總是彎彎曲曲,顛簸不平;山上白雪皚皚,山下塵土飛揚。盤山而行的山路,一直向前延伸,越往深處,北風越是嘶吼得意。山,是光禿禿的黑色。強勁的風把天吹得藍藍的,雲朵在高空慢慢地移動。筆直的路,沒有任何堵塞的地方,只是我心情堵了,愈發地沉重。

  山深處,是一座墓園。我眾多的親人在這裡安睡著。母親、外婆、爺爺、奶奶、姑姑和叔叔……一座座墳塋,一個個冰冷的'墓臺,一排排青松翠柏,一股股輕香縈繞……手裡的花,一瓣瓣地飄落,落進了最後一滴淚裡。

  白色大理石的墓碑掛滿了陳年的風霜,一棵棵松柏在冰雪裡肅立。這裡,很安靜,安靜得讓人肅穆敬立。輕緩的樂曲緩緩地充斥著這個偌大的空間,凝重了我的心扉。空氣裡凝結著久久不散的寒氣,指尖在觸控墓碑的那第一刻,感覺到的是那種生生的痛。

  蹲在母親的墓臺旁,我輕輕地問候,軟軟地低語,一如從前。墓臺上還有沒融化的冰雪,灰色的塵埃撒在上面。我不停地舉起小鐵鏟,多麼希望擦擦的聲音能夠喚醒沉睡多年的母親。

  “累了,就歇歇吧。”是您溫柔的嘆氣聲,已經很久未曾聽見。我們的距離只有一米,伸出手,就能觸及彼此的溫度,可是,那距離卻是不可丈量的。思念,很長、很遠、很痛!

  走過一個個墓區,麻木的神經早已經不知道痛的滋味。一句安好在我嘴裡打著轉,向誰說?跟誰訴?天各一方,剩下的只是凝望……

  風,呼嘯地穿過耳際,傳來的依舊是您低沉的囑託:“我是你忘記帶走的一句鄉音,我是你忘記繡上的一片月色……”

  離開那座山越來越遠,它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天變得陰陰的,沒有邀約的一場雪,大刺刺地來了,落在我的歸途。

  雪花翻滾,洋洋灑灑。

  雪霧壓窗,密密匝匝,像極了江南的雨。細細的,怯怯的,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冰封的大地在一場場春雪中復甦,而我,在冰雪中憧憬著新的希望。下一刻,或許,草會吐芽,花會盛開,她們就在不遠的深春季節裡等著我……

  一路走來,風一程,雪一程,花一程。所有的往事都爬上了我的眼角,變成了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皺紋。

  念時!便是眼前,又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