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無法承受母愛散文
寫下這個題目，我知道一定會有朋友問我，既然心靈都承受不了母愛，那什麼可以承受母愛呢？說心裡話，我不知道；因為在生命的世界裡，有一種感情只能有生命去詮釋，那就是母愛。對於母親節在我這個年齡上幾乎沒有什麼概念，還是昨天兒子用我給他上學的零用錢買給他媽媽的小禮品中才知道，母親節到了。
關於母親，在我的的記憶中好像已經寫過很多的文字；不論是收錄在我的文集裡的那些文字，還是散落在報紙雜誌上的隻言片語，不知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它們只能算是我心靈中的一種感覺，一種對母親的眷戀，一種享受母愛後的心情。到底什麼是母愛？到底我們怎樣去感悟母愛的真諦？直到今天，當我看到已經是步履蹣跚的母親仍還為兒女不辭勞苦的操勞著，我就更加的迷茫了，難道說母愛就是一種永恆？難道說母愛就是一種只能感受而永遠無法認知的偉大？
兒子給他媽媽禮品上的留言是這樣寫的，“媽媽，感謝你的養育之恩，感謝你給了我生命，我會一輩子愛你的。”兒子是天真的，但是一定也是無邪的；儘管這樣的話語在關於母親的文字中算不了什麼，但是我總是覺得，對母親的理解和對母愛的感受只能簡單化，因為在一個紛雜的世界裡，我們把母愛過多的社會化，那就一定會玷汙了母愛的純潔，褻瀆母愛在生命中的意義。我知道，兒子是不可能在他現在的年紀裡對母愛有什麼獨到和另闢蹊徑的理解和感受；但是做為純潔生命的源頭，我想兒子的心靈中一定感受到了母親的愛；不然兒子是不可能說出那種來自心靈深處，沒有受到過社會汙染的話語來的。
我讀過許多人關於母親的文字，也感受過中國歷史上那些偉大母親的形象；但是當我真的開始想從那些字裡行間中尋覓什麼到底是母愛的時候，我就又開始失望，覺得那些文字也是作者內心的一種感情的釋放，是心靈對母親的一種愛憐；儘管文字中關於母愛的訴說是那麼的感人，那麼的動人心絃，可是當我正準備走進母愛的殿堂的時候，終於發現，自己的心靈是無法承受這種生命裡的厚重。
記得我讀到過一則報道，說是一個年輕的少婦在帶著自己的孩子橫穿馬路的時候，被過往的一輛小車把孩子碾壓在了車下；當時那位少婦突然用自己纖弱的雙臂把汽車的前半部分給抬了起來。當人們救出孩子的時候，發現那個少婦已經氣斷身亡了，可是她仍然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後來有心的人做了個試驗，發現不管從力學的那個角度來看，少婦都不應該把汽車抬起來。但是眼前的現實卻是她完成了用理論無法完成的事情；人們開始困惑，開始在議論這到底是什麼現象，到底她是從哪裡來的這種讓活著的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後來有人說，這是母愛的力量。
我不知道母愛的力量是一種什麼力量；但是我知道，一種力量如果不是傾注全部生命的感情，那麼它是無法讓力量產生無與倫比的效能的。就在前不久的一次大火中，一位懷孕九個月的少婦當時已經被大火把全身燒成了三度燒傷，可是當人們把她抬上手術檯的時候，竟然發現在她的肚子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手印；很顯然，她在那生命受到危機的時候，想到的卻是腹中的胎兒。有人說，這是母親的一種本能，也有人說這是一種天生的母愛；可是讓我說，不管是天生還是本能，在這樣的故事中，難道我們就沒有感受到來自生命中最令人震撼的衝擊？！
母愛其實不是自私的，母愛她所蘊涵的是一種來自生命的圖騰，是生命中最令人神往，但卻不是每一個生命個體都能夠完成的歷程。我的母親是一位婦產科大夫，一生都是和新生命在對話。記得有一年春節，天下著大雪，家家戶戶都已沉浸在祥和歡樂的`節日氣氛中；當時我和自己的小夥伴正在門口放著鞭炮。突然我看到一位年輕的女人踉蹌著在雪地裡走著，痛苦的表情都讓人有點害怕。她沒有走幾步就摔倒在雪地裡；看到這樣的情景，我趕緊跑回家告訴母親，因為在我的感覺中，母親是醫生，她應該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
母親走去一看，說是產婦，馬上要生了；去醫院已經來不及了，於是讓我把爸爸喊出來，就這樣，我們把那產婦抬回家中。當時我們家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就住著兩室一廳的房子裡。產婦被抬進裡屋，沒有多大一會兒，只見母親抱著出生的嬰兒來到客廳我的小床鋪上，當時她說孩子不好，已經窒息了；可是家裡什麼裝置都沒有，嬰兒需要吸痰器，不然就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就在這時，我發現母親用自己的嘴開始從小嬰兒的嘴裡往出吸著東西；她吸一口就吐在我端著的痰盂裡；當時我都不願意去看了。
那嬰兒終於有了生命標誌性的一聲哭泣；這時候母親才算鬆了口氣。這時我發現母親的臉上已經沾上不少的血跡；我告訴她，可是她卻很不在乎，用毛巾搽試了一下，就又把孩子抱進到裡屋去了。當時我真的不能理解，母親怎麼可以這樣呢。
好多年以後，我似乎才有所頓悟，母親的舉動其實就是在體現一種母親的力量，在體現一種母愛的真諦。也許有人會說這是一種醫生的天職，也許有人會說，醫生就應該這樣。也許人們說的沒錯；因為在我們生存的這個空間之中，也許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可是面對今日的世界，也許又能說明什麼呢。
母親得了糖尿病，後來發展的已經很嚴重了；可是就在我準備送她去省城診治的時候，恰巧有一個難產，當時家屬一再的請她再多留兩天；當時我就不願意，可是母親卻同意了；可是等她處理完了一切的時候，自己已經徹底的垮下來了，在我們要走的時候，母親已經開始神志出現問題了。等送到省城醫院的時候，人家大夫說我這個兒子是怎麼當的，母親病重成這麼個樣子，怎麼現在才送來呢。
母親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一週的時間，可是當她剛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還沒有去上班呢。回家開車的時候要小心。”當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母親，我只是點點頭；因為做為醫生的母親，知道她這因糖尿病引發的周神經病變有多麼的嚴重，可是她卻沒有去問自己的病情，而是關心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放到過去，我可能還沒有辦法理解，可是在今天我終於明白了，這就是母親，這就是母愛！不用去問為什麼，也沒有什麼為什麼可說。
如今母親的病已經好轉了，可是總還是四肢發麻；我想讓她老人家好好的休息，可是她卻怎麼也閒不住。本來我們家現在一切都很好；我在政府部門上班，妻子和母親一樣，也是一位婦產科大夫；大妹人家在日本留學，現在都已經在攻讀博士了；小妹也是大夫，已經是主治醫師了。按說沒有什麼可讓母親操心的了。不過她就是不肯停下來。後來我那兒子去省城讀高中，她說要為孫子去做飯。我說不用了，孩子可以在學校吃住的，可母親說我不懂。可是到底是什麼，母親沒有說，我自然也不能問。這麼些年了，對於母親和母愛，我發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能去刨根問底，只能去感悟，去領會。
母親後來和父親都去了省城，可是沒過多久，我卻發現他們都在人家醫院裡開始打工了。當時我可是真的沒有辦法理解，要說經濟狀況，我們家在當今中國也算是說的過去的那一族；他們也不是沒有錢花，怎麼……
為了這事情我專門去了一趟省城，當時在一家醫院裡我看到了母親，她穿著白大褂，在和患者耐心的交流著。她看到我了，於是走出科室：“你怎麼來了？”
“媽，我想和你談談。”我說。
“談什麼？”母親笑吟吟的：“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在這裡上班，我不是為了錢，我知道你會說咱們家不缺錢。”
“媽，你身體不好，應該休息才對；你要再這樣，那我就要把你和我爸一起請回去了。”兒子就是兒子，這麼些年了，我就是這個角色自認為還算扮演的不錯。對於母親我是明白的，要和她老人家講什麼道理，那永遠我也是失敗者，可是我要是用兒子的身份和她胡攪蠻纏，可是從來沒有我做不到的。
“好了，我就再做幾天，給人家說好的，不能失言嘛。”母親這一回好像很堅決：“孫子外孫都在這裡，我還要照看他們呢。再說了，媽搞了一輩子這工作，讓放下來，心裡不舒服。你不用操心了，我知道保護自己的。”
我儘管還說了好多，可是沒有起作用；最後我只能是無功而返。不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開始在想，也許這就是人間的母親，也許這就是母愛的一種真諦。
我不知道母親節的來歷，也不知道人們想在這樣的節日裡給母親留下什麼；但是我知道，有生命就會有母親，有母親就一定會有母愛；我說心靈不能承受母愛，那是因為，母親是生命的源泉，母愛是生命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