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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對您說-情感散文

好想對您說-情感散文

  自從母親離去以後,我就沒有去過宿舍那邊。那套房子空著,沒有賣也沒有租。今天去了,在母親住過的房間佇立許久。然後在另外幾個房間轉了一圈。房子還是原來的房子,擺設還是原來的擺設。只是客廳裡沒有了電視的音響,廚房裡沒有了炊煙,陽臺上沒有了倚欄眺望的身影......

  人去樓空,睹物倍思親!

  母親在那裡住了十六年。那裡有她習慣扶著上樓、摸得溜光發亮的樓梯欄杆,有她從老家帶來的怎麼也捨不得丟的舊木椅,有她熟悉喜歡的彩色磨石地板、有她休憩散步的院子、草坪......

  房子空著似乎有點浪費,是租還是賣?還是不租也不賣?我想問問母親,您說了算,您說租就租,您說賣就賣,您說不租不賣就不租不賣。房子裡空蕩蕩,沉寂寂。母親沒有說話。母親沒有回答。只有牆頭端端正正掛著的一幅照片......

  人們常說,父愛如山,母愛如水。而予我,卻有不盡相同的感受。慈愛的父親不幸非正常去世以後,母親用她嬌弱的身軀,用她堅韌的意志,為年少的我撐起了一片藍天。她那累彎了的脊背、霜染的鬢髮、裂了無數道口子的雙手,證明她為了孩子、為了家,吃盡了人世間的苦。那些磨難、那些艱辛、那些苦辣、那些沉重,她默默地承載著,從沒有表露,更沒有抱怨。

  是母親,出完了集體工,再起早摸黑在屋前屋後種下烤煙,一葉幾葉地零賣;養了十幾只雞,等著雞下蛋,一個一個地攢;菜園裡的辣椒茄子,隔一兩天就施肥,催它快長,好一斤半斤地換錢......是母親的勤勞苦做,我幸運地讀完了小學,又奢侈地讀了初中,知道了x+y,認識了ABC......

  在我心裡,母親是山。母親是水。母親是太陽。

  我在心裡,好想對母親說,我一定爭氣!我一定報答!

  母親從偏遠的鄉村到了城裡,住進了當時還算不錯的三居室。我自認為是爭氣、是報答、是做的一件高興又有些榮光的事。其實,我錯了。鄉里人的那種坦誠、那種單純、那種沒有虛假、沒有掩飾的眼角佈滿撇捺的笑,在城裡怎麼也找不到了。鴿子籠般的樓道里偶爾有過一揚手、一點頭的招呼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禮遇了。在鄉下,近鄰就是親戚,在城裡,鄰居等於陌路。

  暮年的母親,住在城裡,守著那個三室兩廳。或是推開窗頁看街上的人流,或是在陽臺上仰望天空,看那些流動的雲彩。我明白,在鄉下住慣了的老人有些不適應,有些寂寞。人老了更需呵護和陪伴,兒女們卻因各自的“忙”不知不覺冷落了她。

  母親沒有生氣,母親沒有埋怨。母親好像從來就不會生氣和埋怨。母親好像生來就只知道牽掛和憐愛。她生怕給他的兒女們添麻煩,好多回交待我:“......去好好搞公家的事......你忙你的,不要管我。”其實,好多時侯,我沒有在忙,說不定在和人扯談聊天,或在打牌下棋。

  父母對子女的愛才是真真實實沒有摻半點假,而子女對父母的愛多多少少有些折扣。捫心自量,隱隱作痛。好愧疚,好自責,好想對母親說:“母親,對不住您啊。”

  母親住進了敬老院-----那裡熱鬧、那裡有老年人的伴,是反覆斟酌後建議母親去的。呆了不到半個時辰,母親要走,說太貴。我說不要錢的。“......俺又不是個麼得人物,那麼多人無緣無故招呼俺,還不要錢?哄哪個?三歲小伢都不得相信。”母親執意回到了那個“鴿子籠。”還一再交待:“把錢攢起,給小伢去讀書,去大地方的學堂讀大學......”

  九十歲生日前夕,母親永遠地別離了她疼愛有加的`五個兒女。天地兩隔之時,遲來的悔悟似浪潮襲來,心頭湧起一陣陣忍不住的痛。

  如果,我還在農村,母親也就會住在老家。也就沒有在城裡居住的那份孤寂,說不準還會活個十年八年的。我,犯了不可原諒不可饒恕的罪過。在心裡,在夢裡,好多次,好想對母親說:“母親,對不起您啊。”

  今年已經把水泥路修到了母親的“家”門口,明年再把母親的“家”裝修一下。我知道做這些已沒有什麼用了,但,一定要做。不做,會於心不安。會愧疚懊悔一輩子。做了,是對前期的欠缺一種彌補,是子女盡孝的一種延續,是對自己良心的一種安慰。

  好想對母親說:來生,我還作您的兒子。就住在那個山青水秀的老家。

  來生,您一定是百歲壽星,或者再多三年、五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