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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早逝的同齡人散文

寫給早逝的同齡人散文

  題記:這世界,你來過,苦過、累過、笑過、鬧過。

  (一)

  仍記得你的樣子,白皙的臉,柔柔的頭髮,甜美的笑,圓圓的小酒窩。咱們從育紅班到小學四年級都在一個班,你有一個很美的名字:李鳳娟。你一個哥哥,一個胖嘟嘟的小妹妹,生活在一個幸福的五口之家。讀小四那年,你父親在北京出事了。你父親屍體從北京運回來之後,整個村子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那時我們尚小,還不太明白生離死別的殘酷和無奈。後來我對你印象就淡了,因為你父親去世之後,你就輟學了。據說聰明能幹的你在家很快成了媽媽的好幫手。再後來,聽說你媽改嫁了,帶走了你的小妹,留下了你和你的哥哥守著那個殘缺不全的家。再後來,聽說你也早早嫁了人。

  就在我結婚的第二年,有次回家。母親說:“你還記得李鳳娟吧,她死了。”我頭一下就大了:“怎麼可能?”母親嘆口氣說:“哎,真是可憐哦。她那麼小時爹就死了,娘也嫁了。據說鳳娟嫁了一個很殷實的人家,生了一個閨女,婆家非要她再生一個。結果生第二個時就出事了,難產。”我久久說不出話來,這怎麼可能,那麼好好的一個人,那麼年輕,怎麼說沒就沒了。

  (二)

  我記不得他名字了,只知道他是伊川河東人。我們高三時上一個班。他少白頭,駝背,穿一身洗的發白的黃軍裝,走路讀書都快,整天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他在文班,他弟弟在理班,學習成績都很棒。那次有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來給他送饃,我們才知道他們兩個是雙胞胎,哥哥在家種地,供他和另一個弟弟讀書。後來斷斷續續知道他家在一個很偏僻的村子裡,弟兄六個,家境困難。他有一個小時候定的娃娃親,據說那女的已經考上大學了,要和他退婚。高三的後半學期,大家都好像要瘋了。悶熱的天,大家各自找著釋放自己的渠道。記得有次他在黑板上寫了句:“羊毛出在羊身上。”並神經兮兮地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後來他解釋說,伙房老闆心太黑了,總想在我們這些窮學生身上炸出更多的油來。那年參加高考,因為家裡拿不出兩個三十元的報名費,他弟弟就放棄了高考,他如願考上了洛陽師院。

  據說到師院後,他還是那身打扮,還是急匆匆的樣子,只是學習更加努力了。後來聽說他一下子接了四個家教,課餘時間,穿梭在四個家庭之間,沒有片刻的閒暇,他用做家教賺的錢,交足學雜費,多餘的一分也捨不得花,全拿回家貼補家用。

  就在那個即將大學畢業的夏天,他晚上出去做家教,被一輛車撞了,黑黑的.夜裡,撞他的車跑了,他的血染紅了城市的柏油路。訊息傳來,同學們心痛的不能呼吸。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災難不放過這麼一個貧困的家庭,他可是全家的希望啊。

  (三)

  鐵莊,嵩縣人,大學同學。記得他特愛笑,愛唱歌。現在想來,他那時真是一超可愛的男孩子,吃飯快,一碗飯下肚,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就出來了。他習慣在肩膀上搭一毛巾,吃飯時用來擦汗。那時學校沒伙房,我們自己做飯吃,現在想來,也挺有意思。那個禮拜天,我們幾個女同學待在宿舍裡玩,中午都不想做飯。忽聽敲門聲,開門,鐵莊端著兩碗麵條站在門口,笑嘻嘻地說:“給女同胞們送飯了。”我記得那麵條上面的西紅柿特紅,辣椒特綠。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轉眼兩年過去了。同學之間結下了深厚的感情,畢業時戀戀不捨,都期待著再次重逢。可就在畢業那年的春節前夕,鐵莊給別人寫對聯,寫著寫著就栽倒了,再也沒能起來。很長時間後我們才聽到這個訊息,心久久痛著,能滴出血。後來,有人提議去看看鐵莊的父母,無奈瑣事纏身,總也沒能前往。也怕,也怕見到鐵樁年邁的父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再惹老人傷心。

  (四)

  竹菊,一個村子的本家,小我一個月,叫我姑姑。從小學到大學,我們都在一個班。她兄弟姐妹多,父親去世也早,書就讀得更辛苦。畢業後隨愛人去了外地,後來到鄭州落腳,買兩套房子,生一男孩,愛人敬業上進。她生性活潑,有條件全國各地跑,回來時聚在一起,和男同學一樣豪爽地喝酒。前幾年的一個晚上,聽一同學說她出事了,我想能有多大的事。當得知她得了肺癌,並且到了晚期,我和那同學抱頭痛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讀書時那麼苦,日子剛過好了,怎麼就得了這種病。她還有一個八十歲的老媽等她養呢?同學囑咐我說竹菊要封鎖她得病的訊息。我的心都快憋破了。回到家,我不敢對自己的母親講,那次竹菊的母親在我家和我母親拉話,她母親興高采烈地對我母親說家裡的啥東西都是竹菊給她買的,還說想竹菊家的娃子了,想去鄭州看看呢。我聽著聽著跑到屋裡就哭了。

  再後來,聽說竹菊放棄了工作,到北京治病,開始氣功治療,據說效果顯著。再後來,聽說竹菊好了,中間她還給我發過一條簡訊:粉,羨慕你離咱家近。你回家看到我老媽沒?等春天的時候回去找你玩。我回她說:見你老媽了,在我家和我媽拉閒話呢。放心,你老媽一切都好。等你回來,咱一起玩。

  後來斷斷續續得到她的訊息,時好時壞,去年暑假回家,見到她大哥,她大哥高興地說:“竹菊回來了,你見沒有?趁別人的車,在家沒咋停。”我一陣高興,竹菊大哥接著說:“真不賴哦,花了五十多萬,總算把病治好了。”於是我和竹菊大哥的聊天就輕鬆又愉快。

  誰知就在年前,竹菊還是走了。訊息被證實後,我的心疼痛、滴血、無法呼吸,眼睛都哭腫了。我再次回家時,不敢看竹菊的母親,不敢和竹菊的大哥說話。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提起和竹菊有關的人和事。

  悶熱的下午,敲這些文字時,仍忍不住淚如雨下,幾次想放棄,不想再觸控這些痛徹心扉的往事。

  有時也感慨活著的艱辛和無奈,可想起這些早逝的同齡人,心還是硬生生的疼著。活著的人,一定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