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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看草色隨筆

遙看草色隨筆

  既非神話也非鬼話。

  冬之殘喘未斷,春之吹氣似來之際,原野上最是那一種淡綠和鵝黃的混血。

  透明、和潤而渙漫,像一層盪漾在凍土或薄霜之上的氣流,韻致高遠,令人心澈神清。

  這時的草色是一種法相,看色是色,你便會生出許多蜂蝶之念。如果你忘情地循跡飛去,翩翩之翅扇動的定是一片迷濛和空茫,待你從那觸之不著、捉之不住的尷尬裡收回觸鬚,一抬頭,一回身,秀色卻聖水般又在你的四周流溢。浸染一個未醒即醒的夢境:你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鄉的田疇,回到那些草民和草根之中,用你的童稚背誦唐詩,背誦“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隨著那詩的哲思,你的心頭便有嫩嫩的芽苞悄然而出,成為穿破艱苦卓絕而掙扎出來的性靈,去構築一片綠的遠闊。

  也許,這心境只能算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二入”,儘管這還不是最終的詩境或禪悟,但它卻是你真正的情結所在。這情結似乎跟你的來路有關,生於農家,長在田畝,雖以後曾混珠於文墨場中,但芸芸眾生之草民性情彌堅。隨著年輪的厚重,你竟把草的屬性納入了人生的'感受,奉它為消解塊壘的瓊漿或喻寓興寄的神株。

  你何嘗不知,草本凡品中的下乘,在筆墨官司裡,它是鮮花、稼禾和參天大樹的陪襯;在田之壟中,它是鋤邊的剔物。可你就是崇敬它,崇敬它的生命底蘊(你說:草民的樂草可比仁者、智者的樂水、樂山)。沿著這種底蘊鋪展開去,你漸漸離開了根、莖、葉的概念,走向了“山明水秀,山水皆詩性,山水皆佛心,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至境,你的耳邊又響起了誦詩的聲音:“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與其說“遙看近卻無”是一種景觀,不如說是一種感覺,一種化境。從濃豔場中來,又向紛紜世界上去,箇中蘊藏了詩的空靈、畫的神似、禪的機鋒!只是,這靈犀之來,需要等待。剎那間的閃光裡有著酷暑和冰冷的堅忍。

  草色遙看近卻無,是大自然神筆之下的短章和小品,接受它的陶冶,你看見自己正向一個淡泊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