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淺年華美文
一
我躲在理髮店的屋子裡,看著外面風呼呼的吹著。屋內的人在為顧客小心翼翼的修剪著頭髮,時不時轉過頭看我一眼,彎了眉眼衝我笑一笑。
待送走了那名顧客後,元澈捏著我的頭髮,有點無奈的說,你頭髮不長啊,不用剪的這麼頻吧。
我看了他一眼,聲音略嗔,說,劉海要原來的長度就好,我不喜歡它長,哎呀,你到底剪不剪啊?
這麼說,他只得點點頭,拉著我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指修長,銀色的剪刀唰唰的運轉飛快,最後,他撫著我的長髮,說,你的長髮留了多久了?
我笑笑,自從遇見你開始吧。你喜歡?那我就送你。
聞言,元澈笑了笑,說,女孩子頭髮長才好看,你留了這麼久我可不敢收啊。
我笑了笑。元澈撣下我面頰的碎髮,我起身,給了他錢就出門了。身後有他的喊聲,回來吧,我把錢還給你。我並沒有理。
我叫遲暮,今年十四歲。他叫林元澈,今年二十五歲。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其實我也討厭每週都走很遠的路剪並不長的頭髮,可是有他,我就像長了翅膀恨不得放了學就立刻飛過去。這些心思,他不知道。他有一個心上人啊,也是開理髮店的,她叫淮安。她長的比我漂亮多了,年齡和他相仿。我知道他對我就是對妹妹而已,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所以從去年開始我就週週都來他這裡剪頭髮,久而久之就熟悉了。我不奢求能對我多好啊,只要能經常見到他就好啊。
二
第二天,我想到他的理髮店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可剛走到店前就看到有人在為門口量尺寸,像要貼什麼一樣。元澈在旁邊指揮著,他的餘光似看到了我,旋即轉過頭來招呼我過去。
我慌忙一陣收拾,打了車就直奔‘時光’。剛進門,我就看到元澈坐在角落裡,面前的啤酒瓶落了幾落。我第一次感覺心疼,旋即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他看見我走去,爬了起來,找了個杯子先倒了杯酒。然後吐字不清的說,你來啦。
他對面的椅子是坐過人的!我輕笑,是淮安吧。我看,是他們吵架了,他喝多了才叫我過來。我酒量不好,這是我一直不怎麼去酒吧的原因。可是,看著他,那麼憂傷,弄的我心直疼。於是,我端起杯子就喝。我喝一杯,他倒一杯。三杯而已,我便醉了
三
早上醒來,我是枕著我熟悉卻一直得不到的臂彎醒來的,還有我熟悉到永遠忘不掉的他的體香,地方也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我錯愕了,我怎麼和元澈在一起了?頭疼的狠,無力。我揉了揉頭,沒想到驚醒了元澈。
他錯愕的看了看我,沉默許久。我繼續揉著頭,說,我怎麼不記得了?我昨天好像喝多了。
他聲音淡淡的,說,是我把你灌醉的?奧,我知道了。穿好衣服吧,我去給你做些早飯。說罷,他便起身了。
我努力的回想昨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我放學接到他電話,飛奔去時光,他醉了我也醉了,之後我懂了。
我費力的穿好衣服,走到廚房,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說,我當什麼都沒發生,你好好的,我走了。然後向門走去,沒顧他的聲音,合上門就飛快的跑下去了。我躲在樓後面,看著他茫然跑下來四處找我的身影。我笑了,這是我想了好久的身影啊,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
好久好久,我都沒去理髮店。沒見元澈,沒見淮安。每天定時上學,按時放學。日子平淡的很。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變胖了,愛吃了,身子重了許多,我讓別人幫我買了驗孕棒,中午,我和閨蜜躲在廁所裡。哦,我懷孕了,孩子是元澈的。
我沒上下午的課,打電話給元澈說找他有事,讓他在理髮店等我不要走。
我特意換了自己的衣服,推開門,淮安不在,我衝著他笑笑說,元澈,我懷孕了。
聞言,我看到他身形一震,抬頭看著我,直直的看著我。聲音沉重,說,遲暮,你你怪我吧,你還這麼小,不應該這週四,我來找我。就這樣吧,你是要回學校還是回家,我送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說,元澈,這個孩子,你不想要麼?
元澈聲音似有千斤重,一字一字砸在我心上,他說,對不起。
我知道沒了轉圜的餘地,於是,推門就走。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他願意,我知道這個孩子不會留多久,我也會拼命留下,可是,他這麼絕情,連做夢的機會也不給我?我的眼淚,順著腮,一滴一滴的落下,砸在我的鞋尖上,很疼。
週四,我如約而來。他說他給我找的診所很好,不會很疼,這也是唯一能為我做的了。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著他帶給我的痛苦。我沒有知覺,我忘了疼,忘了哭,這也是我該啊,誰叫我喜歡他,這個本不應是我喜歡的人。
我無知覺的被他抱著,回到他家。他衝了碗紅糖給我,我看著這碗紅糖,止不住的流淚。他抓著我的'手,說,遲暮,你罵我吧,你打我吧,你知道我一直喜歡淮安,我不能讓他知道這些事的。我對不起你,遲暮
他的話讓我生厭,我什麼時候喜歡這樣的男人了?我看著他的面容,卻還是傻乎乎的,一字一頓的問,我喜歡你這麼久了,你看不出來麼?以後,我們還有可能麼?
元澈,那個給了我無數幻想的男子,最終,搖了搖頭,給了我無限的痛苦,他的眸中,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還有他晶瑩的淚花,也因為用力的搖頭而落下,就像掉在我心上,苦的很。
四
最終,我們都散了。元澈,這個男子帶給我的傷也痊癒了,如同那個孩子。都痊癒了。只是,有的時候我還在想,若是我早出生幾年,早遇到他幾年,結局會不會不同?卻是沒來由的聲音否定了,那個聲音說,不會,只有一個淮安是他元澈愛的,也只有一個元澈,是我遲暮愛的。
我叫遲暮,這個夏天,給了我最愛的男子一次懷抱,也因為我最愛的男子,給了我永遠無盡的疼痛,這是不會痊癒的,任我身體的傷口如何,這道疤在我心底,一扯,就會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