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賞:《故鄉的水楂子》
故鄉雅礱江畔,高山、峽谷、荒灘、溪流旁邊,隨處可見一種落葉灌木,枝上長滿刺兒,叫水楂子。一到春天,水楂子開花,那星星點點的小白花壓滿枝頭。山坡山溝都是白茫茫的,象隆冬覆蓋的白雪。秋天,水楂子結籽,中秋成熟。籽實最大的不過豆粒大,鮮紅鮮紅的,象宿小的小燈籠,遠望那山坡象燃起了一遍山火。紅透的水楂子酸裡帶甜。
母親曾經告訴過我,在生活困難時期,她將摘來的水楂子曬乾磨成面,摻上一點糧食,認水楂子代食充飢。
那時,我在一個彝族居住的爛埔子村任民辦教師,那個隊是名副其實的爛埔子,彝民住的是竹篾笆蓋的房,那個村無什麼副業,人窮地瘦,糧食突不上去,集體時,一個勞動日值一角多錢,吃糧靠返銷。
離學校不遠,有戶姓尼克的彝民,拖兒帶母,糧食不夠吃,日子過得很艱難。
時值仲秋,水楂子正紅火。我想起了母親說過的水楂子代食的事兒。於是星期六回家的路上,我摘了滿滿一袋水楂子藏在草叢中,星期一上課時,我將水楂子送給了尼克家。並告訴他代食的'方法。他家把水楂子面拌在玉米麵中蒸來吃。果真一段時間填飽了肚子。不幾天整個埔子都知道了,家家戶戶都去摘,滿溝的水楂子一下子釆光了。
後來我考入師範校,幾年後,有機會到了爛埔子,尼克大爺滿面春風地迎我進屋,以上賓相待。殺了一隻雞,給我斟上酒,我們邊吃邊談敘說離別情,他談到包乾到戶後,有了糧食豬也喂肥了,人有吃的,莊稼也種好了。陳洋芋沒吃完,新洋芋又出來了,由過去糧食不夠吃變成了賣糧食。
臨別時,一定要叫我把那麻袋洋芋帶走,我怎能帶洋芋走,尼克開玩笑,不帶,誰叫你當初送我水楂子。我們都笑了。想不到一袋水楂子竟結下了這深厚的情誼。
現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必用水楂子充飢。然而我對水楂子的感情將永遠持續。
又是一個仲秋,故鄉的水楂子到處都紅透了,火紅的一片,可沒有一個人去採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