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次心情低谷的雜文
北方的夏天,夜晚的風很涼爽,對面樓房裡只有一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樓下的草叢裡,蟲兒不停地叫著,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輛汽車開過的聲音。
趙傾然穿著單薄的睡裙佇立窗前,呆呆地看著對面一個個漆黑的房間。黑暗的籠罩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可以有一個安靜的空間思考,彷徨,放空。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表情,也沒有人會聽見她的低語,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須臾,她拉起紗窗,讓更多的空氣湧入房間。她甚至將頭探出窗外,閉著眼睛,大口呼吸著,想要呼吸到更多的氧氣。喘氣的聲音蓋過了蟲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彷彿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窒息,而她拼命的掙扎,反抗,喘息。
不夠,這些還不夠。
她爬上窗臺,坐在窗框上,雙腿伸到窗戶外面去,向前傾著身子,呼吸,努力地呼吸,拼命地呼吸,肩膀劇烈地起伏著,一次又一次。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遠處的車聲也聽不見了,彷彿這一刻全世界就只剩下她的呼吸聲。慢慢地,她呼吸的頻率由快減緩,每次吸氣和呼氣的時間變得更長,喘息聲也漸漸變小。她閉著眼睛,表情安詳,呼吸逐漸平穩,像是睡著了一樣。
似乎是窗框太窄讓她坐得很不舒服,她開始調整坐的位置,向窗外移動。她的身體在房間裡的部分越來越小,幾乎到了極限,如果風再大一點,就能直接把她吹下去。她依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黑暗中顫動著。
剛才的爭吵,母親用了最傷人的話把她從小到大所有沒有做成的事,甚至是在別人幫助下完成的事情全都清點了一遍,處於人生迷茫期的她,一直忍耐堅持的那根弦伴隨著她情緒的爆發斷成了兩節。而對於她的`爆發,母親甚至無動於衷。她的歇斯底里只是一出獨角戲,並沒有任何人在意,甚至連圍觀群眾都沒有。她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堅持做一件自己既沒有天賦又從未真心喜歡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她潛意識當中最瞭解她的母親甚至根本一點都不懂她的想法。自己的人生中從來沒有跟隨自己的內心做一件事,連最親近的人都不理解自己。
“我就這麼失敗,我認了,放過我好不好…“
當銀冷的月光終於照到她臉上的時候,她不禁打了個寒戰,瞬間失重的感覺讓她心臟空了一拍,大腦一片空白。
萬幸,自己還死死抓住了窗框。
平復下來的一瞬間,她想到了楊遠,那個明明看上去就很憂鬱卻還會逗自己笑的白衣少年。趙傾然清楚地記得那個初夏的夜晚,天氣還有些微涼,微黃的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長。一聲輕輕的嘆氣聲驚擾了夜晚的寂靜,他背對著燈光站著,趙傾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那一瞬間表露出來的失落,無助,甚至是自責。那時他所經受的打擊和壓力,會比自己大很多倍吧。
而自己,還會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