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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自讀美文

讀者自讀美文

  父母老來得子,又加之自己是家中獨苗,因此對自己恩愛有加,其他小孩子都在外面瘋跑的時候,父母卻因為擔心自己會受摔碰之苦,將自己關於家中,恰好父親又有一列大書架在書房,百無聊賴,便開始拿起那一本本厚重的書讀了起來。

  後來學業修成,參加工作,自組家庭,朝九晚五加週末雙休,空閒時間,偶爾散散步,打打球,運動一下,剩下的大半時間也就是讀書了,但是自己又不喜歡買書,心中總是存在一種情結,書店裡銅臭味太重,還是在書友那裡借來的,推薦來的比較喜歡,就這樣一本接一本,然而漸漸眼見得書架盛不下了,卻沒有幾本真正看完,發愁,且心裡隱隱愧疚。不知別人怎的,有書讀不了,我是感覺虧欠了的。

  而近來不知不覺中,許多書竟是被囤的樣子了。《天朝的崩潰》擱了十幾個月,也沒翻出十頁去;《八十年代訪談錄》,讀過去一二年了,還有幾位的訪談章節沒光顧;浦安迪的明清小說著述,一直想讀以和夏志清的比較比較,計劃有許久了;羅素的哲學史,希望能早日排上日程;三聯的一系列小開本,亦無時間看。諸如此類,怕不得成群結隊,是不是有些叫“蛙”的小說裡許多小跳蛙跟在姑姑後面鼓譟的感覺?那種隱性的鼓譟恐怕是讓每一個讀書人心裡惴惴的。

  書是用來讀的,讀之不完就有了“囤”。對讀書人來說,是常態,因買書無限,時間卻有限;於書而言,是變態,因其本來效用是被讀,可“囤”之或許一輩子即無露頭之日,生機全消了。就是有著這樣的不公,讀書人常常是明目張膽地買,後悔不迭地囤,畢竟讀的速度多數要大大慢於買的速度,於是有了許多人都遭遇的情狀。似乎是種癮,時時扼腕要戒絕,一到外因與內因碰撞,勾連起癮來,沒忍住,一捧捧的書又上了你的書桌與書架,喜憂交加,滋味雜陳。

  囤是與讀連在一起的`,多數情況下。讀某種書,會逗起對這個領域或系列的興趣,牽枝扯蔓,橫生四野,眼波流轉,目不暇給,有許多書等著你呢,難免要尋,要買,不久發現精力與時間都不夠了,亦或興趣點不覺間轉移了,書就積下來,壓著,直到生了灰塵。生是有涯的,而人的貪心與佔有慾卻沒有邊沿,總覺得遲早要拿起來的,時間以後尋得到。這兩者的矛盾造成囤積,雖說不經濟,但無可避免亦無可奈何,人性是也。

  讀是慢的,囤是快的,構成一種對立。讀書人容忍這種對立,卻也希望縮小甚或消融之,即是說,使前者變快,後者變慢。於是,減少娛樂與睡眠,捧書而讀,享受中夾雜些許煎熬,似乎自己之於自己的催促;每完成一冊,直似打勝了一仗,心口亦舒緩了許多。不過談何容易,書是要一頁一頁讀的,囤呢,時時幾本乃至幾十本的來,怎麼看,力量都不對稱,好像拳擊臺上相差倍數體重的拳擊手對壘的模樣,不比也罷,勝負已知。已知就已知,書的主人其實心裡和明鏡兒似的,他的願望原是自欺欺人,掩掩別人的耳目,亦順帶安慰安慰自己,使下一批書來的時候少些心理障礙。

  有時囤得連自己也不知細目了,結果偶爾翻來翻去地清點,愕然發現有兩本一模樣的書,屬於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懵懂,買重了。只好揀出來,排在一起,放在明處,警示自己莫要重蹈覆轍。那最好的辦法即是多讀了,畢竟犯錯的緣由就是從未讀過,以至忘記了自己的東西。而有些愛書人囤的速度與量實在驚人,記不得所屬物自然正常,或許只有編個目錄時時提醒自己,方能避免浪費錢財。

  讀與囤都會產生某種焦慮,而兩種形態似乎是相“衝”的,一虛一實,相間相生。每一位讀書人均在做自己的平衡,於兩者間徘徊復徘徊,希冀尋覓到一個微妙的點。自然不須說,他們對於尋找永遠亦是不滿意的,於是,便宿命般地永遠尋下去。

  諸如這般的言語,於某些專職藏書家是不適用的,畢竟,讀書實在浪費時間,何必多耗神思。我們所言的焦慮,只是風馬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