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與薛濤的愛情
引導語:元稹這一生,在感情方面真是渣。薛濤原本是見慣風月的人,卻也沒禁住誘騙,幾句海誓山盟,便死心塌地。
川東的初逢
大唐雖然沒有網際網路和微信,但由於文人圈子總體上規模不大,相互之間又特別熱衷於交流文學資訊,所以一個人若是有才華,能付諸筆墨,還是不難聞達於文藝界的。
元稹和薛濤具備了這樣的條件,所以很快名動帝國是不讓人意外的。薛濤29歲,在浣花溪畔制箋、寫詩,“詞翰一出,則人爭傳以為玩”的盛況元稹必定早有耳聞,武元衡奏請薛濤為校書郎一事,更是讓她名滿天下。而元稹除了《鶯鶯傳》,還是當時元白詩派的主力軍。所以,見面之前,兩人想必都已經很熟悉對方了。
元和四年(809)三月,31歲的元稹授監察御使,出使東川,與成都相距四百多里,即使在當時,用元稹的話說,也是“往來於鞍馬間”。兩人真正搭上線,還得靠一個叫嚴綬的人,嚴綬曾是薛濤的同事。在他的撮合下,薛濤去梓州會晤元稹。
薛濤梓州會元稹
初次約會,薛濤在梓州一待就是三個月,兩人相處的場景,千餘年後,只能讓人想象。但此時的薛濤,經歷韋幕榮光、兩次罰邊、韋皋之死、劉闢叛唐,不管和大家閨秀韋叢比,還是和元稹在風月場所見到的其他女子比,肯定都別有風致,不論人還是詩。
31歲,正是元稹試圖要有一番驚天動地大作為的年齡。元稹的效率和公正受到當地老百姓的擁護,但元稹也因此得罪了一批與嚴礪有舊的'官僚,他們在憲宗面前讒言,構陷元稹。憲宗耳根子軟,聽進去了。六月,憲宗召元稹入京,兩人分別。
江陵會晤
回京後的元稹被貶洛陽。期間他的妻子韋氏去世,他納了一妾安仙嬪。安仙嬪也是短命,如今元稹又被貶到江陵。元稹現在喪妻喪妾,兒女們嗷嗷待哺,正是需要安慰的失意中年人生。薛濤對這一切肯定知根知底,她再也不想錯過了。元和九年春,薛濤由成都赴江陵會晤元稹。
而薛濤離開江陵已是暮春時節,聯想古代交通工具的落後,除去在途中的耽擱,薛濤在江陵停留的時間是不多的。薛濤逗留期間,他和元稹之間發生了什麼?同樣,後人只能想象和猜測。
從薛濤歸去後的詩中可以看出,薛濤並不快樂,而且是帶著元稹的承諾離開江陵的。或許元稹一直把薛濤當成自己的備胎,尤其在妻妾都離世的這段空窗期內,薛濤又從千里之外趕來給他以安慰,但這承諾的勉強和敷衍,薛濤以一個戀愛中人的直覺,已隱隱察覺,所以才那般熱烈又那般絕望。
回到成都後,薛濤無心其他,專心等待來自江陵的訊息。可元稹經歷江陵、通州的貶謫後,終究為了仕途娶了世族之女裴淑。
最後一次書信往來
821年元稹入翰林為中書舍人承旨學士。春風得意時,元稹想起了遠在四川的薛濤,於是寫了一首詩歌寄予薛濤。
讀到元稹贈詩,薛濤想必五味雜陳吧。江陵一別,如今7年過去,薛濤已是41歲的中年女人了,兩千多個日夜的思念,最終化為顫巍巍的兩個字:微之。
薛濤與諸多男性詩人的唱和詩歌中,多以官職敬稱,比如“韋校書”“郭員外”“蕭中丞”,再親近一點,直呼其名,如“張元夫”,唯獨這一次對元稹以他的字“微之”相稱。這個名字想必在無數個夜裡默默唸叨過,得知元稹受到構陷時,得知他結婚時,得知他入翰林時,此時輕輕一句“微之”,真是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此次書信,兩人人生走向已不同,終成陌路,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從此,兩人再無書信聯絡。
半路殺出個劉採春
長慶二年(822),元稹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宰相。可是才三個月,元稹便在一場排擠政敵的陰謀中,反遭敵人暗算,長慶二年六月被罷相,出為同州(今陝西大荔)刺史,次年,再次奉詔為越州刺史、浙東觀察使。話說元稹的越州時期,距離上次在江陵與薛濤的約會差不多10年了,最後一次彆扭的書信往來也已經是兩年前。這會兒,元稹想起兩度約會期間與薛濤的種種浪漫,想起薛濤去江陵看他、他的絕情和敷衍。此時薛濤的似乎是決絕的沉默,倒挑起了元稹的熱情,傳說這當兒元稹計劃著入蜀,去看望薛濤或者娶薛濤。但是,沒想卻被半路跳出的一個叫劉採春的女人給絆住了。
劉採春不僅更年輕更好看,而且是當時很紅的流行歌手,中唐“歌女詩”一派的代表人物。恰在元稹和劉採春的緋聞鬧得甚囂塵上時,遠在成都的薛濤,收到來自白居易的贈詩:“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風猶隔武陵溪。”意思是勸薛濤死了這條心,因為無論如何,她和元稹都是沒指望的了。
元稹與白居易
儘管從長慶元年的書信以後,薛濤和元稹再無聯絡,薛濤早已預設這段感情已到尾聲,但若一個旁觀者再次站出來,鄭重地勸她放棄,好像她還沒放棄,還在痴望中,還等著別人施捨愛情,而這個多事的旁觀者還又是元稹的好友,這其間的微妙和隱隱的攻擊性,是既讓人羞恥,又讓人憤怒的。薛濤唯一能做的便是,繼續,堅決,永遠,保持沉默。此時,薛濤44歲了。與元稹十多年的感情糾葛,從青年時期持續到現在,終於徹底地畫上了句號。
公元831年,元稹在武昌節度使任所猝然離世。白居易作《祭微之文》,哭得驚天動地。
薛濤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