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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散文

外祖父散文

  小時候印象最為深刻便是對於小孩的我觸動最大的而且未成思考過的問題——死亡。它突襲了我的生活。沒有任何徵兆,當時一個小孩,對於生病,是無所畏懼的,因為在我的意識裡對生命構不成威脅。當時外祖父病重,而且長輩也未告訴我到底此病已經到了何種程度。外祖父走時,我未能見其最後一面,莫大的罪過。年幼,病重的祖父,被安頓於一家醫院,我們被一一通話招進醫院。父母聽聞後,面部顰蹙顧我。趕到醫院。已是深夜,長輩不允許我進入醫院。當時頂納悶,為何唯獨我禁止進入。

  後來見到外祖父時,他身著他最愛的唐裝,此套唐裝僅僅穿於壽辰以及家庭聚餐。和和美美,那時每顆空氣顆粒都充溢著花好月圓時的美滿。祖父他是那樣的矯健,那樣的和善。但現在,他嘴角好似微微上揚,寢於殯儀館的床上,卻依然那樣矯健,那樣和善。我站於他身邊,凝視著豔麗的著裝,紅潤慈愛的臉。我是在等待,等待他晨起。祖孫齊用完早餐後走在晨練的路上。

  晨曦是溫潤的,我漸漸散落一身的慵懶,才發現外祖父也放慢著腳步,緩慢地調整為和我相同的節奏。嗜睡是孩童的天性,卻暗淡於晨走的那種灑脫,那種清新。對於面對著太陽照常升起,卻沒有任何牴觸。晨練的路上,祖孫倆路上很少的言語。但文林山上,每一小路段便會遇見退休的老幹部,都會駐足閒談上幾句。有時也會遇到遛鳥的並且嘴裡唱著閩劇,這個是之後問外祖父而得知的。現在回想,有點像汪曾祺筆下的一些過客。當然對於年輕的一代,我們是無法理解其中的樂趣。想想,著實覺得有點可惜。可惜的是對於先輩文化的忽略。對於外祖父,也是一樣,我只享受著眼前的平凡,卻不能細緻到去感受外祖父的過往,在那一輩模糊而又躊躇的年代裡,到底如何使祖父漸漸的歸於本質,只是時間的研磨才使得塵土碎末質變為通透的玉石,還是因為精神的反問與重新塑造使得思想已是“絢爛之極歸於平淡”。或許,祖父一如既往的慷慨接受世間轉瞬即逝的浮躁,且堅定自我,而並非苟延殘喘。

  常走的路段,葉影中夾雜著些許微亮落在地面,不那麼耀眼,卻洋溢著大地上第一縷光芒的餘味以及青青嫩葉地鮮美。

  外祖父對於外祖母的關愛備至,那是顯而易見的。印象中,晨練後,都要進入水果攤挑選水果。最多挑選的是水蜜桃以及龍眼,這些是外祖母的最愛。家人雖然上班晚歸後都會帶些水果,但卻不及外祖父那樣的關懷備至。俯看幾顆桃子,用手握之,放於眼前,環顧一圈,沒有致命的瑕疵,滿意的點頭,放入袋中。每次,總是買的不多,只因它們屬於外祖母。祖父故後幾年,我才知曉,這是一種習慣。已經延續了幾十年,直到病重入院。

  祖父安詳地身著唐裝,寢於殯儀館中床上。我懇求您能睜開雙眼,撫摸我的頭。實則不然,確實我佇立於他面前,視野中模糊了他的長相。聽外祖母說,當時用手指觸控外祖父的面頰,還有些許溫度,那般真切,那般欣喜,卻只是片刻的喜悅。就在那時,我知道了死亡襲擊了我的生活,從此,我開始尊重死亡。很多人看待死亡很輕率。對於生命的厚重,看的輕於微塵,將生命操縱於鼓掌之間,潦草的生命被他們戲劇化,用以高壓,塵封於土壤中。看似那樣悄無聲息,是莫大的悲哀,是那樣的無知,稚嫩。

  曇花一現,會有重開日;人兒故去,會有輪迴年。這是佛教的說法,業緣流轉。中國有一種習俗,人去世後頭七天,在家中擺弄祭壇,此時靈魂還未昇天。用一固定的物件,例如硬幣,陰陽可相溝通,一共三枚硬幣,正面多餘反面則是贊同,反之則否。如今也有些許科學未能解釋的大自然之謎。這點也不例外。很是神奇。祖父的'性格一直很固執,凡事總持之以恆,只要有開頭,在完成之際便不會停止或忘卻擱置一邊。我們用硬幣與其溝通的第三天,那股執拗也活靈活現。希望他用餐,洗漱,就寢。總是不樂意。長輩很是頭疼。突然有人提出可能硬幣不是前幾天使用的三枚,家人問之。祖父答曰:“三枚同正。”此畫面出現後,外祖母抑制不住淚水,外祖父他依然在我們身邊,未曾離去。頭七過後,外祖母告訴我們,你外祖父他被天庭詔安,你們如有坎坷,抬頭望望天,外祖父會保佑,未曾離去。你們只要以微笑待之,自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亦是外祖父的處世之道。時代和命運的車輪絲毫未成輾壓生活,因為一切默默承受,一笑而過。

  對於執著,確實如此。最近與母親回憶外祖父,對於生活,多數我們只能用命運解釋一切。雖然終點都是恢復沉靜,但是命運給予的公正性確實是實在的,我們順從著自己的性格,挑選著自己靈性依附的事情。曾經有個鄉下來的一個神醫,做客與祖父祖母家中。依照母親的回憶,那是自己只不過十歲。此人非凡人。陰陽雙道竟通。曾在鄉下遇見一已故的人,死因難產。神醫上前,觀之,與逝者家人曰:“此人並未仙逝,容我診斷片刻。”後進行一系列的手術,果真如其所說。此婦女活過來了。

  外祖父對此人很敬重。神醫是一位以步入老年的婦女。外祖父邀請此人做客。這位神醫一踏進門內便道:“此屋屬於你們大家庭。”意思就是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兒女吸收了此地的風水,不斷迎福。外祖父便開始拜師學藝,經過不斷的交談,以及與神醫一起上山採藥,外祖父很是細心。將每種草藥留一株,知其名稱,明其用途,記其生長地。拿一本子,左邊註明名稱,用途,使用方法,生長地。右邊將每株草藥沾於本子,膠帶固定。現在看來,真是無價之寶。雖然原本子只有一隻手的分量,但是加上外祖父的精心記錄,已經要一人雙手捧著,一人小心翻閱。靜謐威儀,山澗鳥語,視野廣闊,清風習習。此本子格外寂靜豁然。

  春夢覺來心自警,往事般般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