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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田園樂》全詩賞析

王維《田園樂》全詩賞析

  《田園樂》是一組六言絕句,共七首,題目一作《輞川六言》,當是詩人退居輞川別業時所作。以下是小編分享的王維《田園樂》全詩賞析,歡迎大家閱讀!

  【原文】

  田園樂

  其四

  萋萋芳草春綠,

  落落長松夏寒。

  牛羊自歸村巷,

  童稚不識衣冠。

  【賞析】

  《田園樂》是一組六言絕句,共七首,題目一作《輞川六言》,當是詩人退居輞川別業時所作。

  詩中表現了村居環境的幽宜、民風的純樸。“芳草”、“長松” ,其色調、其形態就給人一種幽美感,與隱逸生活似乎有一種天然聯絡。《楚辭·招隱士》有言:“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正是以芳草召喚隱士歸山。《舊唐書·隱逸傳》記高宗問隱士潘師正:“ ‘山中有何所須?’對曰: ‘所須松樹、清泉,山中不乏。’”“萋萋芳草”、“落落長松”正是隱士所慕,春天有芳草,夏天有長松,這是多麼愜意。上面寫自然環境,下面寫人事環境了。 “牛羊自歸村巷”,這就是“日之兮兮,羊牛下來”。妙在“自歸”,而不是“牧童驅犢返”(王績《野望》),牛羊的馴狎格外顯出村巷的和平、寧靜,後來陸游在一首田園詩中寫道“桑竹成陰不見門,牛羊分路各歸村”,其意境可能從此詩中借鑑。牛羊襯托下面的童稚。“衣冠”,做官人穿戴的衣帽,這裡代指“官人”。寫小孩不認識做官的人,表現出這裡的靜僻、人民的純樸,真象桃花源中人那樣: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又象上古那首古歌所歌詠的: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足見這裡人們的生活是多麼自由自在啊。這裡的“衣冠”還可能是自指。詩人隱居於此,但身份還是官人,而孩子們並不知他是官人,或者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官人。這樸野的鄉間不需要繁文縟禮,不需要人事應酬,這在外間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詩歌表現輞川風光和自己生活其間的安閒自在,採用的是以少概多的描寫筆法,一句一景,就象一幅幅圖畫一樣,這些畫面連線在一起,構成了含蘊豐富的“輞川閒居圖” 。六言絕句由於句、字都是偶數,自然趨於駢偶,又由於兩字一頓構成語義單位,不便靈活組合,因此,音節就不免單調,容量也不免窘促。

  俞見龍說:“蓋詩以詠性情,圓融則易遣興,直方則難措辭,是以(六言詩)古今俱鮮。”(《唐詩畫譜·六言畫譜》跋)詠性情、敘事理,確實並非六言所長,而寫景造境則有可能由實見虛、化板為活,寫出好的作品來。“詩中有畫”最是符合六言絕句體性,王維這幾首詩受到後人很高讚譽並被繪入《唐詩畫譜》,主要原因蓋在於此吧?

  組詩的第六首道:“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花落家童未歸,鶯啼山客猶眠。”苕溪漁隱(胡仔)讀此感嘆說:“每哦此句,令人坐想輞川春日之勝,此老傲睨閒適於其間也!”(《叢話後集》)這首寫的雖然不單純是春日,色彩也沒有那麼明麗,但我們讀來也覺著有相似的感受。

  【作者介紹】

  王維,唐代詩人。字摩詰。原籍祁(今屬山西),其父遷居蒲州(治今山西永濟西),遂為河東人。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進士。累官至給事中。安祿山叛軍陷長安時曾受職,亂平後,降為太子中允。後官至尚書右丞,故亦稱王右丞。晚年居藍田輞川,過著亦官亦隱的優遊生活。詩與孟浩然齊名,並稱“王孟”。前期寫過一些以邊塞題材的詩篇,但其作品最主要的則為山水詩,透過田園山水的'描繪,宣揚隱士生活和佛教禪理;體物精細,狀寫傳神,有獨特成就。兼通音樂,工書畫。有《王右丞集》。

  《田園樂》全詩賞析

  【年代】:唐

  【作者】:王維——《田園樂》(其六)

  【內容】

  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

  花落家童未掃,鶯啼山客猶眠。

  【賞析】:

  《田園樂》是由七首六言絕句構成的組詩,寫作者退居輞川別墅與大自然親近的樂趣,所以一題作“輞川六言”。這裡選的是其中一首。詩中寫到春“眠”、“鶯啼”、“花落”、“宿雨”,容易令人想起孟浩然的五絕《春曉》。兩首詩寫的生活內容有那麼多相類之處,而意境卻很不相同。彼此相較,最易見出王維此詩的兩個顯著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繪形繪色,詩中有畫。這並不等於說孟詩就無畫,只不過孟詩重在寫意,雖然也提到花鳥風雨,但並不細緻描繪,它的境是讓讀者從詩意間接悟到的。王維此詩可完全不同,它不但有大的構圖,而且有具體鮮明的設色和細節描畫,使讀者先見畫,後會意。寫桃花、柳絲、鶯啼,捕捉住春天富於特徵的景物,這裡,桃、柳、鶯都是確指,比孟詩一般地提到花、鳥更具體,更容易喚起直觀印象。透過“宿雨”、“朝煙”來寫“夜來風雨”,也顯然有同樣藝術效果。在鉤勒景物基礎上,進而有著色,“紅”、“綠”兩個顏色字的運用,使景物鮮明怡目。讀者眼前會展現一派柳暗花明的圖畫。“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加上“楊柳依依”,景物宜人。著色之後還有進一層渲染:深紅淺紅的花瓣上略帶隔夜的雨滴,色澤更柔和可愛,雨後空氣澄鮮,彌散著冉冉花香,使人心醉;碧綠的柳絲籠在一片若有若無的水煙中,更嫋娜迷人。經過層層渲染、細緻描繪,詩境自成一幅工筆重彩的圖畫;相比之下,孟詩則似不著色的寫意畫。一個妙在有色,一個妙在無色。孟詩從“春眠不覺曉”寫起,先見人,後入境。王詩正好相反,在入境後才見到人。因為有“宿雨”,所以有“花落”。花落就該打掃,然而“家童未掃”。未掃非不掃,乃是因為清晨人尚未起的緣故。這無人過問滿地落花的情景,不是別有一番清幽的意趣麼。這正是王維所偏愛的境界。“未掃”二字有意無意得之,毫不著力,渾然無跡。末了寫到“鶯啼”,鶯啼卻不驚夢,山客猶自酣睡,這正是一幅“春眠不覺曉”的入神圖畫。但與孟詩又有微妙的差異,孟詩從“春眠不覺曉”寫起,其實人已醒了,所以有“處處聞啼鳥”的愉快和“花落知多少”的懸念,其意境可用“春意鬧”的“鬧”字概括。此詩最後才寫到春眠,人睡得酣恬安穩,於身外之境一無所知。花落鶯啼雖有動靜有聲響,只襯托得“山客”的居處與心境越見寧靜,所以其意境主在“靜”字上。王維之“樂”也就在這裡。人們說他的詩有禪味,並沒有錯。崇尚靜寂的思想固有消極的一面,然而,王維詩難能可貴在它的靜境與寂滅到底有不同。他能透過動靜相成,寫出靜中的生趣,給人的感覺仍是清新明朗的,美的。唐詩有意境渾成的特點,但具體表現時仍有兩類,一種偏於意,讓人間接感到境,如孟詩《春曉》就是;另一種偏於境,讓人從境中悟到作者之意,如此詩就是。而由境生情,詩中有畫。是此詩最顯著優點。

  第二個特點是對仗工緻,音韻鏗鏘。孟詩《春曉》是古體五言絕句,在格律和音律上都很自由。由於孟詩散行,意脈一貫,有行雲流水之妙。此詩則另有一工,因屬近體六言絕句,格律極精嚴。從駢偶上看,不但“桃紅”與“柳綠”、“宿雨”與“朝煙”等實詞對仗工穩,連虛字的對仗也很經心。如“復”與“更”相對,在句中都有遞進詩意的作用:“未”與“猶”對,在句中都有轉折詩意的作用。“含”與“帶”兩個動詞在詞義上都有主動色彩,使客觀景物染上主觀色彩,十分生動。且對仗精工,看去一句一景,彼此卻又呼應聯絡,渾成一體。“桃紅”、“柳綠”,“宿雨”、“朝煙”,彼此相關,而“花落”句承“桃”而來,“鶯啼”句承“柳”而來,“家童未掃”與“山客猶眠”也都是呼應著的。這裡表現出的是人工剪裁經營的藝術匠心,畫家構圖之完美。對仗之工加上音律之美,使詩句念來鏗鏘上口。中國古代詩歌以五、七言為主體,六言絕句在歷代並不發達,佳作尤少,王維的幾首可以算是鳳毛麟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