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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詩歌的“無遮蔽狀態”

淺談詩歌的“無遮蔽狀態”

  無遮蔽狀態可能是比知識的真理性的意義上的真理更原始的東西。無遮蔽狀態可能是這樣一個字眼,它對存在一種未被考慮到的本質做了一個尚未經歷過的暗示。

  ——海德格爾

  在我心目中,詩歌的無遮蔽狀態就是“真誠”,“沉靜”和“敞開”,這三者之間,它們相互糾纏,相互影響。真誠是最為重要的。這種“敞開”並不是色情化的粗糙的,讓人噁心的感官經驗,而是像一切美好、善良、情感和人性敞開的大門。是深入到自己的一種純真的走向和方式,這樣就不僅僅是一種表達和敘述,而是一種能夠讓讀者到達情感的道路。能夠“真實”的“敞開”,而不是虛偽的、被動的表達詩歌要表述的情感和內容。能夠把詩人真正的性情真誠的表現出來,保持著詩歌飽滿的情感,這一點無疑是重要的。“沉靜”是寫作的前提,是詩人到達自我的康莊大道,只是在今天已經被經濟大潮所淹沒。“真誠”並不侷限於手法上的技巧,而是真誠本身就具有價值性的品格和目的性的意義。當我們能夠自由無礙的表達一個人--“生命人”的一切性情,而當這一切都真實的裸露出來的時候,語言的組織和排列才能形成。

  詩人要做的是為短暫的生命和世界之間發現某種內在的一致性,某種普遍存在的聯絡。語言帶領我們返回到存在的意義當中去,即使是憂傷的疼痛的也不要緊。這是一種“敞開”的“透明”的狀態,這更是一種“真誠”的狀態。本人覺得現代詩歌缺少的不是“創造”,而是“真”,是“誠”。對此,我十分固執的近乎無知的堅持自己的觀點。這種觀點在我眾多的詩學隨筆中被我不止一次強調過。無遮蔽狀態,如果失去了真誠,是不可能到達的,如果可以到達,也是一種虛偽的到達。執守詩歌的真誠,重建真實的自我,這是詩人當前應該去關注的事情。面對人真實的性情世界,而不是逃避。這種面對一定是“敞開”的、“真誠”的、“沉靜”的,三者構成了一種現代的覺醒意識。從語言的或者別的事物中掙脫出來,讓自己成為自己情感的主人,讓自己觸控到自己的真實,這一點無疑是最重要的。當我們能夠真誠的表達出內心的情感,那麼“無遮蔽”狀態到底意味著什麼,這是一個值得我們商討的問題。我們看到,當今現代詩歌面臨的困境已不是什麼秘密,有很多人抱怨詩歌墮落了,而我覺得這種看法是片面的。首先,詩人必須集體反省。我覺得這樣的困境可能會給現代詩歌帶來新的希望。詩歌表現出的這個“真誠”,到底是什麼?到底有什麼價值和意義?應該看到,“真誠”的狀態對當今的“話語強權”無疑是一種挑戰,對主流的“話語文字”無疑是一種背叛。從生存論上看,生存的意義在於衡量現代詩歌最高的內在尺度,是“真誠的自我的情感”!真實的表達自我,真實的展示人性和生活,這對於現代詩歌至關重要,這可能是突破詩歌困境的一種方法,(我的這種觀點需要繼續觀望,探討和發展。)作為一個現代詩人,如果連“真實的自我的情感”到底是什麼都搞不清楚,那麼,又如何用“敞開”的姿態來對待讀者呢?確定“真誠”的信念,重新塑造“真實的自我”,是現代詩歌應該行走的方向。人--作為生命的個體,首先要明確的就是要活下去,然而到底用什麼樣的態度活下去,為什麼活下去,這在一定程度上都會影響到一個詩人的創作。

  詩歌一層一層剝落外面的遮蔽,一點點的清晰的露出原本的面目和形象。這需要“想像力”,然而人們的想像力在經濟大潮的衝擊下已經集體喪失了,而這種想像力的集體喪失,對現代詩歌而言,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人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患上了“語言障礙症”。這個原本的面目和形象才是最真實的情感的,它應該成為現代詩歌的前提和核心。“真誠”反映了兩個層面上的意義:一,真誠應該反映的是真實的本身的生存狀態。這要求詩人向生命本身的境界張開了關閉很久的懷抱,直接把各種被偽裝,虛假所遮蔽的生命本真顯現和釋放出來。直接以承受者,在場者的身份和詩歌聯絡並融結在一起,呈示一種關於生存的表述,直達生命的覺醒。

  二,某種意義上說,“真誠”是為了使詩歌成為“人”的詩歌。因此,肯定要除去一些遮蔽,虛偽,使“自覺的我”從這俗世中抽身而出,直面生存,重新開啟生命覺醒的大門,情感的源泉,讓自我成為“真我本色”,使詩歌成為一種“自我的敘述”,讓詩歌言說自我和一切的關係。這不僅是一種認知,更是一種讓內心“覺醒的力量”。詩歌作為一種人內心的“棲息地”,詩人不應該帶有一種遊戲的心態去面對,詩肯定要和生命的內在的特質融結著。人的大地性應該成為詩歌的力量。沒有生命就沒有詩歌,透過詩歌去找尋生命中的感動以及一些美好的細節。詩歌不應該超越人!

  人做為生命的個體是真實地存在,但這種存在不會太久。這種存在給了人--做為生命的個體什麼呢?或者說人在時光中的命運到底如何呢?和大地之間的關係又應該是什麼呢?如果你看,你聽,又能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呢?你是看到了隱藏的真相,還是淺層的表相呢?如果你要批判,但你又依據什麼批判呢?當然,更值得我們關注的是:你用什麼在聽,在看,你用什麼批判,你用什麼在問?

  現實的生活粉碎了人們的審美情趣和價值觀,人應該從人的個體生存的價值論上重新審視自己。詩歌的意義在於激起我們贖回失去了的`情感和生命價值,激起我們找尋新生活的希望,更激起我們內心的復甦。對生命來說,最重要的是發掘生命的深度。人生價值的確定,是人走出陰影,苦難的精神力量。事實正在迫使人們承認,在經濟大潮的衝擊下,是人自己出了問題,更不能忽略自己本身存在的問題的嚴重性。人自身陷入自己的問題無力自拔,可能是這個時代最深的傷口,最乏力的證明。羅丹說:最難的,並不是用童稚時期的天真爛漫去思考,而是用傳統,用有的力量,用一切積累下來的思想成果去思考。人類的精神要想走得很遠,只能在這一個條件下:讓個人的思想耐心地,默默地加入到代代相傳的思想中去。

  在這個被某種現實的勢利的或者其他的力量所統治的人性裡,人或者詩人都是無辜的,都是受害者。表達始終是對人而言的表達,表達不可能離開人而單獨存在,詩人的表達必須透過讀者的理解來達成溝通的橋樑。詩人應該在表達中指出那些遮蔽之物,並揭開這個神秘的面紗。審美,是人的本質力量的物件化,這個物件化的成果是某一個可以直觀人的本質力量的作品。人可以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佔領自己的全面本質。其實,詩歌和讀者之間需要一種和諧,真誠的和諧。我認為,閱讀一首詩歌應該是用自己敞開的心在詩人的文字中自覺地跟隨,接受,並創造。這應該是一種和諧,情感或者審美的分享。我覺得如果想懂得詩歌,必須除去物慾主義的侵襲。正是這種帶有濃厚的功利性的物慾主義,使當今社會缺少真誠,交流,導致人與人之間,人與自己之間,人與萬物之間,產生了對立和分裂。這才是讓詩意流失的罪魁禍首!

  正是詩歌中的“真誠”,和一個讀者達成某種審美和情感上的和諧,讓人們有片刻遠離物慾的機會,使靈魂得到淨化。詩歌,應該體現一種溝通,一種和諧,交流。而這些的前提是詩人必須“真誠”,必須“敞開”,必須和讀者之間建立一種審美的和諧和情感的共享。耿佔春說:詩在這個過程的每一步中,靈魂在喻詞之上重建喻詞,靈魂在語言中為自己築巢。從這個據點,人漸漸擴充套件他的靈魂的視界,擴充套件他發現,表達和構成意義的一個能力。詩,哲學用這種語言的秘儀擔待什麼?召魂。生命永恆的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