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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方才蘊硃砂的隨筆

白雪方才蘊硃砂的隨筆

  我是一枝梅。

  懸崖峭壁,直插雲天,雲霧密密地織著,籠一層舞女紗裙——整座山上,只有我一枝梅。

  熹微的晨光點點,聚攏了又散開,融著河間的冰水,泛著粼粼波光,美得清純又妖冶。我卻只痴痴含著苞兒,低垂著頭,不知去做些什麼。

  ——開花嗎?

  我嘗試著攢起花辦兒,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散開,恨不得吸盡太陽的光芒與熱量,可陽光總像有意避開我似的,只吝嗇地賜予我一星半點,直到黃昏,夕陽已殘,徒留一輪剪影,我五朵辦兒都綻盡了,卻還是血紅血紅的,絲毫沒有一點溫度。

  可能是初春的太陽還不大熾熱。罷了罷了,等日後春日濃了,總會多點顏色的。

  可隨著春日漸長,山谷、山腳與山頂的其它各色花兒也都相繼綻放,如一臉嬌俏少女模樣的山櫻,溫婉地斂著笑顏的白梨,綽約嬌豔、光彩灼灼的桃花……滿目芳菲,似五彩雲漫延著,一叢叢盪漾化開,香織在一起,濃濃地在空氣中氤氳……

  世界之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就這樣悵然著、迷茫著,不甘自己斂在百花之間。

  夏季的陽光,終於濃了些許,山也被油膩膩的綠覆蓋。我重新拾起容顏,迎著光笑著,卻只覺得分外灼熱與焦燥。可這陽光太烈,烈得我都快灼燒起來,我笑著笑著,累得僵了嘴角。

  我閉上眼,合上花辦,只餘一個骨朵兒,竟覺得分外舒服。

  轉眼,到了冬天。我睜開惺鬆的睡眼,猝不及防映入眼簾的`,卻是滿目的蕭條與清寂。雪紛紛揚飄著,掩埋著整個世間,我擎著紅得欲滴血的花辦,只剩惘然。

  ——我……該開嗎?

  漫天的白雪,凍得山上一片死寂,只有我一枝梅還依舊紅豔豔的,再也沒有別的花與我爭奇鬥豔,再也沒有毒辣的太陽灼燒著我的花辦

  終於,我要開了。幾乎一氣呵成,不由分說就開滿了枝。我看著自己如描似畫的冰肌玉骨,感受著花蕊和著朔風輕搖,嗅著自己清冽的香與空氣中的絲絲冷意交融相匯,隨著風,飄往陡崖,飄往山谷,飄往四面八方……

  暗香浮動,雪蘊硃砂,這就是我所書寫的物語嗎?

  此時的我,莫不是那雪中唯一紅到鮮豔刺目的芳菲嗎?

  任這風雪飄搖吧,在這遮天蔽日般的白雪之間,我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紅一次,大大方方香一回了。

  原來,這冬季的白雪,才是我真正的心之所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