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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西窗唯美散文

初夏·西窗唯美散文

  極是喜歡我面向西南開著的小窗,當然俗女一個的自己也不全是為了附庸那句“何當共剪西窗燭”的風雅,而是因為一些再實際不過的問題,南窗陽光太烈,北窗風起時會很涼,而東窗從遠古起就很容易事發,只有這西窗最是有著小女人撲蝶賞月的情致了。所以一住進這有著西窗的房子就把它搶佔成了養花看書兼上網的茶水間,並無數次的幻想夏天到來斜陽近晚花愈豔的美景。

  想起夏天總會感到不耐的熾熱,不若初夏的清爽與恬靜那般讓人舒服,初夏,就像雨巷中的丁香姑娘一般飄著淺淡的香,盈著淺淡的笑,說著淺淡的心事。

  春天看累了梨花短暫的寂寞和桃花放肆的妖嬈,在花雨繽紛、荼靡成殤的時刻,嗅著滿襟的花香迤邐而去,自此總能看到向晚風景的西開小窗便只餘下一角空蕩的天空了。像是洞知了我不安分的內心,不遠處的一株丁香顏色漸漸明亮了起來,姿態也日漸豐盈,繁茂馥郁的解語丁香用一種嗅覺和視覺共融的美好慰藉了我這愛花人短暫的寂寞。

  多久以前的事了,丁香是我的最愛,曾經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熟知丁香的一切。丁香的花期很早,積雪初融,楊柳剛剛吐綠,梨白桃紅杏粉嫩的時候,丁香的花蕾就伴著疏疏寥寥的葉芽攀上枝頭,她密密小小的.花苞不露聲色的積蓄著熱情,然後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清晨,滿樹繁花突然綻放,照亮小鎮樸素的風景。

  丁香的葉子很特別,形狀像極了縮成微型的鐵扇公主芭蕉扇,葉面綠中泛著暗紫更顯堅實的厚度。丁香的花瓣非常細小,一朵朵玲瓏的花瓣密密匝匝的擁在一起爭先恐後的暢笑著,撫弄風月,任相思成結,即使不是張揚的熱鬧也弄得園中一片欣然。丁香的花色也不夠豔麗,素淡的紫色淺笑盈盈,像是在紅塵中走了一遭,沾了些許的灰色,遠遠望去,深深淺淺的藕紫色像極了油畫中層層疊疊的暮色輕煙,那一漠紫色的寧靜就如一潭紫霧迷漫的淨水蕩去滿腹的惆悵,休養滄桑疲倦的心情,丁香的味道更是耐人回味,淡淡的苦澀裹著一絲細細的香甜,像是一杯綠茶,苦後的清香韻味悠長,詮釋著苦盡甘來的絕妙意境。

  形色別緻的花瓣,芬芳內斂的味道成就了丁香與眾不同的美,而這些卻還不是我至愛丁香真正原因。最愛的就是丁香那些雖然細小但卻厚實沉靜、不會輕易凋凌枯萎的花瓣。花瓣雖然玲瓏嬌小但以它執拗的性格絕不會萎蔫了花瓣,枯黃了顏色來討取你的憐惜,你若在意它便羞澀的微笑,拼命的釋放;若你不懂珍惜,它便悄悄的來,又無聲無息的離去,只任一瓣心香在風中瀰漫飄散,風乾成一束色彩永恆的紫色乾花,雖不再有往日的豔麗芬芳,卻以一種恆久的姿態給你驀然回首時的驚喜。

  也許是我性格中與世無爭的淡泊做怪,與眾不同的丁香也就成了我的最愛。記得賦閒在家的時候每當丁香盛開的季節,心癢難熬的我都會跑到滿園丁香的工學院去偷偷折回幾枝含苞待放的丁香,插到精緻的水晶瓶中,讓馥郁的丁香在瓶中忘我的綻放幽香。一曲行雲流水般輕緩的曲子,一個髮絲微亂盤坐在蝸居角落的女子,在忙碌紛亂的世間捧一杯顏色和味道同樣淡然的綠茶,安享著片刻桃源般的寧靜,安享著淡淡苦味中的那抹幽香,細細品味其中那份優雅到骨子裡的憂傷,陶然微醺,神思悠遠。

  本性素來恬淡無欲的人,為什麼這麼久以來會讓忙碌的工作,繁雜的家務,頻繁的娛樂聚會,弄得我疲憊不堪,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閒情逸致,連好好的品一口茶的機會都是那麼難得,不是沒有時間,而是靜不下一顆浮躁的心。

  就這樣恍惚在忙碌的人生旅途上,滄桑著一顆易感的心盲目的到處尋找能安慰自己的靈丹妙藥。明明因了本性的貪婪粗淺的涉足周遭的一切,卻總是報怨生活的無趣與生命的蒼白,其實太多時候不是世界不夠精彩,而是我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細細品味才無法被深深感動。一位文友曾說過一句話:“你有多久沒有抬頭看看天有多藍了?”而我又有多久不曾在丁香身邊停留,那種最愛的感覺已恍如隔世般遙遠。

  最近一個月裡忽然而多起來的工作,絞盡腦汁的碼字寫文,透支了所有的時間和情趣,下班後帶著疲倦僵澀的笑容一個人走在路上,戰鬥過的一天默默在心裡回顧著、捋順著,忽然一陳陣幽香隨著微風拂面而過,熟悉而又久違的香氣讓我一陳欣喜,薄暮中我睜大雙眼尋著香氣四處張望,不遠處的那樹丁香正在微風中搖曳生姿,暮色暗淡中依稀看到一樹的繁花漸已凋零,唯鼻端的幽香不忍散去,象一個遲暮的美人,正拼命釋放著生命中最後的美麗與芬芳。

  突如其來的悸動強勢的霸佔了所有的感覺,心中的淒涼與哀婉酸澀的漫上雙眸,這一季的丁香就這樣又錯過了嗎?丁香啊丁香,我還未曾與你同醉,怎地就錯過了你的花期,我還沒仔細看過你清傲的容顏,怎地就已花謝香遠。又止不住的怨懟自己,怎地能因為心中的鬱悶難解,因為生活的繁雜忙碌就任這一樹繁花落寞的凋謝,嚮往著美麗卻又放任身邊的美麗悄然流逝了難道那些所謂的珍惜、最愛只是堂皇的藉口嗎?

  失魂落魄的踏著暮色漫無邊際的走著,人生也是這樣,總會在你不經意間失去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曾得到,難道你要為失去的而放棄你已有的嗎?回答是肯定的,不會!這就是我們成長中的必然經歷,學會適應,學會放棄,學會長大,學會受傷後不只是哭泣。誰又知道下個路口等待我們的會不會是意外驚喜呢!我為這一刻脆弱的自己感到羞愧,我甚至不如這丁香堅強,雖然花瓣所剩無幾,但依然頑強、快樂的綻放,花如解語,當知我此刻的心情已是百轉千回。

  回到我向西而開的窗前,窗外的天色還透著些微亮,卻已亮過燈火全無的房間,窗邊的所有物件都像貼在窗上的剪影,美好得有些異樣,遠處那一樹丁香安靜的守候,暮色掩去了伊的憔悴尚見絕代的風華,漸濃的月色之下,一窗麗影,滿簾花香,內心漸已安詳。

  沒錯,這一季的丁香已謝,明年、將來的丁香依舊會滿樹繁花、香飄天涯,而經過這一晚的輪迴之戰,我知道無論何時,我的心中都有一樹丁香在默默的綻放,帶著一絲苦味的清香總會盈滿我的心房。

  人生的美麗或是豔麗如玫瑰,或是淡雅如芳草,我又何必只是貪戀這一季的丁香呢,只要有著美麗的心境,張開心中的如水瞳眸,一年四季,時時是良辰,塞北江南,處處是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