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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行記散文

霍山行記散文

  再一次來到霍山,是距去年十月的金秋筆會七個月之後的初夏。應小南嶽掌門人張穎姐的邀請,參加品茶採風活動。

  週五下午我便從驅車從壽州城往西,貼著淮河趕往了蓼城。雖是近鄰,但,我還是第一次去蓼城。很開心,受到小說家張子雨老師的盛情款待,有幸在那裡與一直親切喊我“小老鄉”的小說家陳斌先老師和他美麗的夫人,省散文大賽銅獎獲得者穆志強老師,評論家、詩人張烈鵬老師,剪紙大師張玉柱先生開心相聚。那晚,我打破常規,喝了幾杯酒。陳老師很高興地表揚了我喝酒時的爽快。還說在某某場合,有某某領導在場,大家都喝酒了,就我一個人只肯喝水。即便是領導,某某也只不過是某某,喝酒,得和對的人,這是我的原則。在愛護我的老師們面前,即便端杯,也沒有人會強迫我過量,這分寸,我懂。果然,再斟酒的時候,大家都異口同聲說:“給丹丹少滴點。”哈哈,我竊笑。

  宴罷。喝得滿面桃花的陳夫人打包了美食要回家喂犬子陳呆呆。組織部長張烈鵬老師當天有接待,是抽了百忙過來的,飯後,他又匆匆趕過去忙。就那,他卻還不忘給我帶了兩本書來,令我非常感動。張玉柱大師更逗,居然從家裡帶了一本我的書到席上,非要我簽名。天,我這筆要人命的醜字呀!硬著頭皮在書上劃拉了幾個有礙觀瞻的字之後,他居然遞過一隻紙袋,哇,好幾幅精美的剪紙作品此刻就都歸我啦!真好。交接完畢,大師說他住“舊城”,有點遠,先告辭了。剩下我和張、陳兩位老師在微雨的蓼城街頭漫步。他們送我到酒店。開門,煮水沏茶,飲茶聊天。陳老師侃侃而談,給我上足了一堂文學理論課,張老師偶爾應和,是他一貫的風格,言簡意賅。之前小說頒獎大賽我有事未去,據說,張老師的發言僅一句:“透過比賽我知道,自己還在隊伍裡,就行了。”耳聞後,忍不住在心裡鼓掌。得獎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文字帶來的美妙。我呢,就像個小學生,正襟危坐在那裡聽他們說小說,說人事。壞了,一陣不聽話的哈欠敗了老師談興。他們離去,我關門,站在窗前,看蓼城的夜。記得以前,聽人說過,霍邱的麻雀都能喝二兩酒,同理那裡的蚊子也嗜酒吧。那一夜,它們算是饞上了我那摻了酒精的血了,圍著我寧死不屈地征戰。

  第二天一早,穆老師就和司機來酒店接我。一路輕輕鬆鬆地看風景、聊天,不覺就到了霍山。下了高速,見到前來迎接我們的小南嶽張穎姐、鳳麟和陳偉等一行。老朋友相見,格外開心。正如穆老師所說,參加文學活動,最重要的是一幫人在一起能激起創作的熱情。的確。午餐安排在一個叫“石榴園”的家庭餐廳。院裡一株舒散枝葉上掛滿似火榴花的石榴樹應該就是餐廳之名的出處。“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訊息石榴紅”,和文友們在石榴樹下合影時,我默吟。等餐時,陳偉說帶我們去附近轉轉。山城真好,因有地勢起伏,便有了景物層次交錯的美。他指著遠處的一幢高樓,說,那是他家所在。放眼望,寬敞的街道拓展著城市的步伐。而一低頭,身邊卻還有古舊的紅磚瓦屋偎在河邊,年代的對比感真強!走著走著,陳偉指著院外菜園子裡的植物考問我們,這難不倒我。我小時候生活過的校園裡就有一個很大的菜園子。西紅柿、辣椒、黃瓜、茄子的樣貌統統都還在我記憶的深處,我一眼就能認出作為它們母體的樣貌。有自己菜園子的餐廳,菜餚一定特別鮮美咯,我暗忖。果然,尤其那種大塊的麵食,我連吃兩塊,那是姥姥生前擅做的……

  午餐後,回酒店稍事休息。我想趕緊補前晚在蓼城被蚊子君攪擾的睡眠。落枕,翻書。書,一頁一頁翻。時間,一分一分過。剛有點睡意,好友打電話來,說要過來探望。我還是不改對他一貫野蠻態度,衝他,埋汰他,說要睡覺,不准他過來叨擾。就這時,方兄電話也至,說已到酒店大廳。穆老師電話也過來,問是否出去轉轉。得,不睡了。起床。下樓。穆老師和我與樓下大廳裡的方兄及張穎姐會和。轉轉去呀!穆老師提議。張穎姐便領著我們穿過馬路,走上了沿河的堤壩。河那邊的塔高聳著,那塔便是我第一次來霍山一下車就迫不及待貼近它的文峰塔。今天,循著水看去,覺得它更美了。這河,我剛來霍山時第一次聽到它的名字就愛上了它。張穎姐說。什麼名字?我急迫想知道。幽芳河!哦,青草悠悠的幽,芳草萋萋的芳,我在心裡鄭重地寫下了這條河的名字。這是一條流淌著文化和智慧的河,美麗的河,幽靜的河。以這條河命名的幽芳詩社採擷著這河中靈性的浪花,集成了幽芳詩刊載著滿滿的詩意,繼續奔流。我們從有些晃盪的簡易石橋上淩河而過對岸。對岸是草木葳蕤的山野。穿過一片小竹林,走過一壟壟田地,來到山腳下的一片廢墟。大堆的紅磚赫赫,彰顯著城市的擴張之勢。舊日人家的主人早已不知徙往何處,我聞到一股幽香,回首,在殘垣斷壁間看見了一株花事正旺的金銀花,默默幽芳……

  歸去時,在路邊看見了大簇的艾草。穆老師拿出手機拍照,我摘下一片艾葉,輕輕地埝,然後放在鼻尖,深深地嗅,艾香清冽呵。端午近了,艾草是端午門前的一把鮮綠,也是勾起回憶的一根索。我猜,寫《為故鄉喊魂》獲獎的穆老師,他的老屋後也有這樣一簇青青的艾草吧?離家越遠,越戀家。鄉土越逝,越難忘。

  晚餐,很幸運。我意外嚐到了蒿字粑粑。我的家鄉無此美食,但我在很多文章裡看過它,隔著紙,垂涎許久了。就餐時,鳳麟轉著餐檯,旁人還在斟酒之際,我便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先下手為強地夾了一塊。哇,這就是傳說中的蒿子粑粑哎!米粉的粗糲,蒿子的清香。奇妙地把鄉土和春意雜糅了起來。這美食裡,藏著家鄉的味道,春天味道和母親的味道。我拍了照片,傳到網上。立馬有人回覆,是遠在美國的女友發了流淚的表情。她說,那是她家鄉的恩物。我知道,這美食,對萬里之外的.她,所蘊的含義便更是不同了。

  晚餐後,一行人走在流光溢彩的街頭。依舊沿著幽芳河,在夜風中,在燈光下,循河水宛轉的指引,我們朝文峰塔而去。我們靜靜地走著,山城也靜靜的。燈光卻甚是璀璨,把幽芳河、文峰塔和周遭的花草樹木都鑲上了一層熠熠的光。真是愈夜愈美麗!霍山的靜,令我心醉。繼續走,在這樣美麗的夜,早歸無疑是無視美的罪過。走,走向淠陽河。在河邊的亭子裡,我們小坐,聊天。隨行御用攝影師方觀男兄給我們看一路為我們拍著的照片,真是佳片紛呈。我們發現,在這樣美麗安謐的夜裡,自己都不由生動了起來。風從湖上掠了涼意。夜深了,我們戀戀地往回。臨近酒店時,我還不忘回頭望一眼文峰塔,它默默地矗立,像戀人歸家的靜默卻敦實的男子般令人感覺安全而妥帖。

  晚上,阿洋姐和我同住。我們共同的好友,早不寫詩的詩人淺水過來探望。話題在文學處再一次井噴。我們這朋友,有著非常典型的詩人情懷,卻又因做了幾年企業老總而有些分裂。我告訴他,他有時表現出來的那種煩悶,其實無人能度,只有文字才是最好的出口。他若有所思。我說,你不應該半夜睡不著覺就四處發信息找人傾訴。那沒用。不知他可能聽進我的建議。時候不早了,他告辭,我和阿洋姐繼續聊我們對於小說的看法,觀點有碰撞,但大家都享受這份真誠。是夜,安睡。霍山的人少,蚊子也少,真好。

  週日,參觀現代化的茶產業園。在偌大的廠房裡,看巨大冰冷的機器,聽介紹說這機器替代了人工,每日可產茶3000千克。我當下就有些悵然。我愛品茶。茶於我,便是那“不可一日無此君”的君。我愛的茶,是素手採摘,捻青,慢搖細作的產物。手工的,充滿儀式感的,有人的情感、體溫凝在了裡面。每一枚茶都帶著人氣,所以,即便是同一類茶,同一家的茶,也會有不同的風味。細細品茶的過程,又何嘗不像是品味別樣的人生呢?可惜,機械化最終替代繁瑣的手工,往後,怕是品一杯手工茶都將成為一種奢侈了。

  離開霍山的時候,穆老師知我沒走過老路,便讓司機從老路返。他說,老路更貼近山,景色很好。是的,貼近了山,也貼近了植物。途中,看見成片不知名的山花,黃色的,在綠草深處絢麗地綻放。車一晃而過,它們卻鮮亮地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影。就如,生命中很多平凡卻美麗的遇見,雖不久在,卻豐富著我們的人生。短暫的霍山行也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