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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的那場雪散文

童年時的那場雪散文

  深冬過後便是春了,託全球變暖的“福”,今年的文山氣候總體上是熱的。但對於每天早晚騎車往返於二中和中心校的我而言,大清早出得門去,毛線頭套加頭盔,棉線褲外捆護膝的全副武裝,仍抵不住五六十邁車速下迎面寒風的凌厲。只有在與打招呼的網友忙裡偷“聊”中,下班後從彼空間到此空間的瞎逛裡,才察覺此時的北方已是冰天雪地雪花飄飄。

  前幾天,陝西的同行網友“茉莉”給我傳了幾張她那裡下雪時的照片:一片鉛灰色的天空下,極遠處是一溜紅磚圍牆,牆內外,是一排樹杈直杵向天的稀疏的落葉喬木,近處,幾個小朋友在棉花堆似的厚厚積雪上嬉戲流連。羨慕之餘,不由得又想起以前下雪的日子來了。

  當然,對於地處亞熱帶的文山而言,逢冬下雪,就如同你我跌一跤就能揀個金元寶一樣,屬於小機率事件,但還真有過那麼的一兩次,讓我在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有了想頭和盼頭。

  第一次見到下雪,是在老家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記得下雪的前幾天,老天像個哮喘嚴重的老婆婆,“呼呼呼”颳得房前屋後的樹丫“嗚嗚”作響,掀得屋頂上青瓦“咵噠咵噠”得教人擔心,也吼得像我這般頑劣不遜的小娃兒家家,上學拎個火盆子,放學到家了呢,就“騎”在樹疙瘩燒得旺旺的火塘邊,大門不想出,二門不敢邁。

  終於,在某一個睡意正濃的清晨,裹縮在被窩裡的我被閣樓下的歡聲、笑聲驚醒,瑟瑟抖抖地下了床,推開臨床的雕花木窗一看,呵,下雪了!伸手就捧起一把雪放到嘴裡大嚼特嚼起來,那種欣喜若狂的心情,那種涼絲絲、清淡淡的滋味至今想起仍讓人回味不已。

  不記得那時的小學教材裡有沒有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一課了,但用簸箕“下”小麻雀的事我小時候幹過。

  家鄉的老屋前簷有個“土谷”,類似陽臺用來曬穀物之類的平臺,就在閣樓的窗外,記得那次下了好幾天的小雪,那些“瓦房雀”(把窩做在房子土基牆縫裡的麻雀),估計是餓得頭昏眼花了,中午時候,把土谷一角的積雪掃開,拿了把簸箕用一根短棍斜撐起來,把玉米粒什麼的撒在下邊,再在棍子上系根麻線拉到木窗後,待那些“小的們”嘴饞不住箕下偷食,一拉就全罩在下面了。

  不過,老在一個地方“下”雀可不行,除了不知好歹的“憨雀”,那就只剩下守株待兔的“憨包”一個了。所以,我那幾天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雀兒逮了好幾只,都用麻線栓了腳,偷偷帶到教室裡玩,膩了,就拿它和同伴們換“碼子殼”(子彈殼)。

  當時的結果呢,被爺爺賞賜了一頓“條子肉”,心疼糧食來著;還受到了平常護著我的奶奶、姨媽的一通數落,佛家信徒忌殺生;就連一向疼我的媽媽,也神乎其神的恐嚇說:“抓鳥雀玩寫字時手會抖呢”,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在後來的好一段時間裡,寫字時,我的手真抖得特厲害,發回來的寫字本上,格子裡得紅圈圈的毛筆字也少了許多,又連帶捱了老師的一通訓斥。其實我滿冤枉的,從小到大除殺過幾只雞,連小螞蟻也沒刻意地踩過一隻,更不用說像其他小夥伴拿了去烤吃了。幸好,當年沒講生態保護什麼的,要不,還不得罪加一等,日後的上講臺教訓學生也沒底氣了。

  那時候的我,基本上屬於記吃不計打的角色,中午被爺爺打的痛還沒消退,下午在學校裡差點就捱餓了。為什麼呢,還沒下課,大家望著教室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心裡跟貓抓似的。那年頭,被小學升初中6比1壓得喘不過氣的老師們,見我等上課思想開小“車”就有點不“嗨皮”了,下課鈴響,他“同學們再見”的話音未落,同學們早衝到外邊說“老師再見”去了,接下來的事就不得不讓老師們“安格瑞”了。

  教室外,場院裡,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大家初是小打小鬧,後來演變成班組之間的混戰。一時間,雪團滿天飛,打不贏的.頂不住的一窩蜂躲到教室裡又被外邊的窮追不捨,待到下一節課,教室裡已是桌歪凳斜、未化的雪團化了的雪水搞得桌上地下一片狼藉,差點沒把來上課的女老師給氣哭,最後,聞訊趕來的班主任把我們一個個數落了一通,責令我等“導彈”分子,放學之前務必把多少多少題做完才準回家吃飯,那次可餓的夠嗆,連守在教室外的家長也陪訓了一通。這事在今天看來是“體罰”了,但至少我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對於我們這樣野性難收的傢伙就得“制制”,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沒有這樣幾個嚴格的老師,就不會有我的今天了。

  捱打也好,挨訓也罷,反正下雪卻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下午放學後,我們可以不背個背籮,提把斧子、扛把十字鍬進山挖樹疙瘩了;可以不縮頭縮腦地到地間地頭“討豬食”了;可以不磨磨嘰嘰地去山間窪裡放牛餵馬了。我們可以到田間的水溝裡取“凌餅”,到院子裡的樹梢頭摘“凌條子”,放到嘴裡“克特克特”嚼得津津有味;可以在街巷裡,場院上,田野間打雪戰,堆雪人,摔腰跤;甚至可以,在一片雪光映照下夜晚也姍姍來遲的銀白世界中玩得忘記了吃飯和睡覺。

  在農村,在南方,在上個世紀那個經濟剛剛復甦,缺乏更多娛樂節目和玩具的八十年代,一場雪對孩子們來說,無疑是老天的一次恩典,一件及其珍貴的冬之禮物。當然,對於大人們而言,“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那是北方人熟絡的事,可“瑞雪兆豐年”的道理還是懂的。下了雪,來年害蟲少了,田地滋潤了,莊稼也好了,家裡就有餘糧,就可以多養幾頭過年豬,生活也就好過了,因此,對玩得忘乎所以,誤了家務活的孩子們也就多了幾分的寬容與遷就。

  童年時下的那場雪,帶給我無盡歡樂和難忘的記憶。